维摩诘经 · 弟子品第三。魏晋。鸠摩罗什。尔时,长者维摩诘自念:寝疾于床,世尊大慈,宁不垂愍?佛知其意,即告舍利弗:“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曾于林中宴坐树下,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舍利弗!不必是坐,为宴坐也!夫宴坐者不于三界现身意,是为宴坐;不起灭定而现诸威仪。,是为宴坐;不舍道法而现凡夫事,是为宴坐;心不住内,亦不在外,是为宴坐;于诸见不动,而修行三十七品,是为宴坐;不断烦恼而入涅槃,是为宴坐。若能如是坐者, 佛所印可。时我,世尊!闻说是语,默然而止,不能报,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大目犍连:“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目连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毗耶离大城,于里巷中,为诸居士说法,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大目连!为白衣居士说法,不当如仁者所说。夫说法者,当如法说。法无众生,离众生垢故;法无有我,离我垢故;法无寿命,离生死故;法无有人,前后际断故;法常寂然,灭诸相故;法离于相,无所缘故;法无名字,言语断故;法无有说,离觉观故;法无形相,如虚空故;法无戏论,毕竟空故;法无我所,离我所故;法无分别,离诸识故;法无有比,无相待故;法不属因,不在缘故;法同法性,入诸法故;法随于如,无所随故;法住实际,诸边不动故;法无动摇,不依六尘故;法无去来,常不住故;法顺空,随无相,应无作;法离好丑,法无增损,法无生灭,法无所归,法过眼耳鼻舌身心;法无高下,法常住不动,法离切观行。唯,大目连!法相如是,岂可说乎?夫说法者,无说无示;其听法者,无闻无得。譬如幻士为幻人说法,当建是意而为说法;当了众生根有利钝,善于知见,无所里碍,以大悲心,赞于大乘,念报佛恩,不断三宝,然后说法。’维摩诘说是法时,八百居士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无此辩,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大迦叶:“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迦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贫里而行乞,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大迦叶!有慈悲心而不能普,舍豪富从贫乞。迦叶,住平等法,应次行乞食。为不食故,应行乞食;为坏和合相故,应取抟食;为不受故,应受彼食。以空聚想,入于聚落;所见色,与盲等;所闻声,与响等;所嗅香,与风等;所食味,不分别。受诸触,如智证;知诸法,如幻相;无自性,无他性;本自不然,今则无灭。迦叶,若能不舍八邪,入八解脱,以邪相入正法;以一食施切,供养诸佛,及众贤圣,然后可食。如是食者,非有烦恼,非离烦恼;非入定意,非起定意;非住世间,非住涅槃。其有施者,无大福,无小福;不为益,不为损。是为正入佛道,不依声闻。迦叶,若如是食,为不空食人之施也。’时我,世尊!闻说是语,得未曾有,即于一切菩萨,深起敬心,复作是念:斯有家名,辩才智慧乃能如是,其谁不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我从是来,不复劝人以声闻、辟支佛行。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须菩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入其舍从乞食,时维摩诘取我钵,盛满饭,谓我言:‘唯,须菩提!若能于食等者,诸法亦等;诸法等者,于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若须菩提不断淫怒痴,亦不与俱;不坏于身,而随一相;不灭痴爱,起于解脱;以五逆相,而得解脱,亦不解不缚。不见四谛,非不见谛;非得果,非不得果;非凡夫,非离凡夫法;非圣人,非不圣人;虽成就一切法,而离诸法相,乃可取食。若须菩提不见佛、不闻法,彼外道六师:富兰那迦叶、末伽梨拘赊梨子、删阁夜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迦罗鸠驮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师,因其出家,彼师所堕,汝亦随堕,乃可取食。若须菩提,入诸邪见,不到彼岸;住于八难,不得无难;同于烦恼,离清净法;汝得无诤三昧,一切众生亦得是定;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养汝者,堕三恶道;为与众魔共一手,作诸劳侣,汝与众魔及诸尘劳,等无有异;于一切众生而有怨心,谤诸佛,毁于法,不入众数,终不得灭度。汝若如是,乃可取食。时我,世尊!闻此茫然,不识是何言,不知以何答,便置钵欲出其舍。维摩诘言:唯,须菩提!取钵勿惧,于意云何?如来所作化人,若以是事诘,宁有惧不?’我言:‘不也。维摩诘一切诸法,如幻化相,汝今不应有所惧也。所以者何?切言说,不离是相,至于智者,不著文字,故无所惧。何以故?文字性离,无有文字,是则解脱。解脱相者,则诸法也!’维摩诘说是法时,二百天子,得法眼净。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富楼那弥多罗尼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富楼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大林中,在一树下,为诸新学比丘说法,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富楼那!先当入定,观此人心,然后说法。无以秽食置于宝器,当知是比丘心之所念;无以琉璃同彼水精,汝不能知众生根源,无得发起以小乘法。彼自无疮,勿伤之也!欲行大道,莫示小径!无以大海内于牛迹,无以日光等彼萤火。富楼那,此比丘久发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导之?我观小乘,智慧微浅,犹如盲人,不能分别切众生根之利钝。时维摩诘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识宿命,曾于五百佛所植众德本,回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即时豁然,还得本心。于是诸比丘,稽首礼维摩诘足。时维摩诘因为说法,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复退转。我念声闻不观人根,不应说法,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摩诃迦旃延:“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者,佛为诸比丘略说法要,我即于后敷演其义,谓无常义、苦义、空义、无我义、寂灭义。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迦旃延!无以生灭心行,说实相法。迦旃延!诸法毕竟不生不灭,是无常义;五受阴洞达空无所起,是苦义;诸法究竟无所有,是空义;于我无我而不二,是无我义;法本不然,今则无灭,是寂灭义。说是法时,彼诸比丘心得解脱,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阿那律:“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阿那律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一处经行,时有梵王,名曰严净,与万梵俱,放净光明,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问我言:几何?阿那律天眼所见。我即答言:仁者,吾见此释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观掌中庵摩勒果。’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见,为作相耶?无作相耶?假使作相,则与外道五通等;若无作相,即是无为,不应有见。’世尊,我时默然,彼诸梵闻其言,得未曾有,即为作礼而问曰:“世孰有真天眼者?’维摩诘言:‘有佛世尊,得真天眼,常在三昧,悉见诸佛国,不以二相。于是严净梵王,及其眷属五百梵天,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礼维摩诘足已,忽然不现。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优波离:“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优波离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者,有二比丘犯律行,以为耻,不敢问佛,来问我言:“唯,优波离!我等犯律,诚以为耻,不敢问佛,愿解疑悔,得免斯咎。’我即为其如法解说。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优波离!无重增此二比丘罪,当直除灭,勿扰其心。所以者何?彼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佛所说:心垢故众生垢,心净故众生净。心亦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诸法亦然,不出于如。如优波离以心相得解脱时,宁有垢不?我言:‘不也。维摩诘言:一切众生心相无垢亦复如是。唯,优波离!妄想是垢,无妄想是净;颠倒是垢,无颠倒是净;取我是垢,不取我是净。优波离,切法生灭不住,如幻如电;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诸法皆妄见,如梦、如焰、如水中月、如镜中像,以妄想生。其知此者,是名奉律;其知此者,是名善解。于是二比丘言:“上智哉!是优波离所不能及,持律之上而不能说。’我答言:“自舍如来,未有声闻及菩萨,能制其乐说之辩。其智慧明达为若此也。’时二比丘,疑悔即除,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作是愿言:‘令一切众生皆得是辩。’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罗喉罗:“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罗喉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时,毗耶离诸长者子,来诣我所,稽首作礼,问我言:‘唯,罗喉罗,汝佛之子,舍转轮王位,出家为道。其出家者,有何等利?我即如法为说出家功德之利。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罗喉罗!不应说出家功德之利。所以者何?无利无功德,是为出家。有为法者,可说有利有功德;夫出家者,为无为法,无为法中,无利无功德。罗喉罗,夫出家者,无彼无此,亦无中间,离六十二见,处于涅槃;智者所受,圣所行处;降伏众魔,度五道,净五眼,得五力,立五根;不恼于彼,离众杂恶;摧诸外道,超越假名;出淤泥,无系著;无我所,无所受,无扰乱;内怀喜,护彼意;随禅定,离众过。若能如是,是真出家。”于是维摩诘语诸长者子:汝等于正法中,宜共出家。所以者何?佛世难值。’诸长者子言:居士,我闻佛言,父母不听,不得出家。维摩诘言:“然。汝等便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即出家,是即具足。尔时,三十二长者子皆发阿耨多罗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诣彼问疾。” 佛告阿难:“汝行诣维摩诘问疾。” 阿难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昔时,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我即持钵,诣大婆罗门家门下立,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阿难!何为晨朝持钵住此?’我言:居士,世尊身小有疾,当用牛乳,故来至此。维摩诘言:‘止,止,阿难!莫作是语。如来身者,金刚之体,诸恶已断,众善普会,当有何疾?当有何恼?默往,阿难!勿谤如来,莫使异人闻此粗言,无令大威德诸天及他方净土诸来菩萨得闻斯语阿难,转轮圣王,以少福故,尚得无病,岂况如来无量福会,普胜者哉!行矣,阿难!勿使我等受斯耻也。外道梵志若闻此语,当作是念:何名为师?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诸疾人?可密速去,勿使人闻。当知,阿难!诸如来身,即是法身,非思欲身。佛为世尊,过于三界;佛身无漏,诸漏已尽;佛身无为,不堕诸数。如此之身,当有何疾?时我,世尊!实怀惭愧,得无近佛而谬听耶?即闻空中声曰:“阿难,如居士言。但为佛出五浊恶世,现行斯法,度脱众生。行矣,阿难!取乳勿惭。世尊,维摩诘智慧、辩才为若此也,是故不任诣彼问疾。” 如是五百大弟子,各各向佛说其本缘,称述维摩诘所言,皆曰不任诣彼问疾。
舍利弗:又作“舍利子”,其母名“舍利”,故名。古印度摩揭陀国王舍城人,婆罗门种姓。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上首,因聪慧出众,在佛弟子中被誉为“智慧第年少时跟从六师外道中的删阁耶毗罗胝子出家学道,仅七日七夜即贯通其教旨,会众二百五十人皆奉之为上首。佛陀成道后不就,五比丘之一的马胜比丘以佛陀所说因缘法示之,令了知诸法无我之理,遂归于佛门。 宴坐:指安坐、静坐、坐禅。宴,安、息之义。 灭定:指灭尽定、灭受想定。与无想定合称为“二无心定”,乃是在四无色定过程中,已完成第三无所有处定,住非想非非想处定中,为四禅中最高定境,是已得阿那含果位的圣者所修的禅定。灭尽,意为心念都灭,妄想全息。 印可:即印证认可,指弟子修道成就时,其师对其道行予以承认或肯定。 大目犍连:又作“目连”、“目犍连”,意为“采菽氏”。古印度摩揭陀国王舍城外拘律陀村人,婆罗门种姓。自幼与舍利弗交情甚笃,后同归佛门,成为佛陀十大弟子之一,有“神足第之誉。据《盂兰盆经》记载,目犍连曾为救母出离饿鬼道,而于七月十五僧自恣日供养十方大德僧众,遂为后世盂兰盆会的由来。 戏论:指言不及义的妄说或违背真理、毫无意义的言论。这里泛指一切言语论说。僧肇:“真境无言。凡有言论,皆是虚戏。妙绝言境,毕竟空也。”(《注维摩诘经》卷二) 毕竟空:一切之有为法与无为法,毕竟为空,名为“毕竟空”。“十八空”之一,意指诸法究竟不可得。《大智度论》卷十一:“毕竟空者,以有为空、无为空,破诸法无有遗余,是名毕竟空。 法性:指一切诸法的真实体性,亦即一切现象的普遍本质或真实不变的本性、本体。法性,又作“真如法性”、“真法性”、“真性”等,与真如、实相、法界、法身、佛性等异名而同义。《大智度论》卷三十二:“法性者,法名涅槃,……如是一切世间法中皆有涅槃性。”《成唯识论述记》卷九:“性者,体义,一切法体,故名法性。”其卷二又曰:“性者,体也。诸法真理,故名法性。” 如:即真如,意为世间出世间一切诸法的永恒不变的真实本质、本体和真理。《成唯识论》卷九:“真谓真实,显非虚妄。如谓如常,表无变易。谓此真实于一切法,常如其性,故曰真如。”《大乘起信论》等众多佛典也将“法性”与“真如”并称,《起信论义记》卷二:“法性者,名此真体普遍义。”法藏据《大智度论》认为:“在众生数中名为佛性,在非众生数中名为法性。” 实际:指“真如”、“法性”。真如、法性为诸际极,故又名“实际”。 无相:指一切诸法本性皆空,无言可表,也不显示任何真实相状。 无作:无因缘造作。 观行:有二义:一、观心的修行方法,即观心修行,鉴照自心以明了本性;二、观法之行相,即先观事理,然后如理起行。 善于知见:即指正知正见。知见,知识与见解。 大迦叶:古印度摩揭陀国王舍城人,婆罗门种姓。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以苦行著称,在佛弟子中被誉为“头陀第一”在灵山会上,受佛正法眼藏,传佛心印,被视为禅宗初祖。佛陀入灭后,成为教团领袖,于王舍城召集第一次经典结集。 乞食:古印度原始佛教的生活制度。古印度比丘不能经营产业,也不储钱米,每日清晨出门托钵乞食。日中一餐,过午不食。 不食:指涅槃。 抟食:亦作“团食”,即把食物搓成团状而食之。 无自性,无他性:一切诸法都是因缘和合而生,自身并没有永恒不变的本性;各种聚合在一起而形成某物的因缘条件,本身也没有永恒不变的自性。 八邪:指与“八正道”相对应的八种邪道,即邪见、邪思惟、邪语、邪业、邪命、邪精进、邪念、邪定。 八解脱:又作“八背舍”,指八种舍弃各种贪着之心而获得解脱的禅定。即:一、内有色想观外色解脱;二、内无色想观外色解脱;三、净解脱;四、空无边处解脱;五、识无边处解脱;六、无所有处解脱;七、非想非非想处解脱;八、灭尽定解脱。 辟支佛:又作“缘觉”、“独觉”,指观悟“十二因缘”之理而独自悟道者,属于小乘。 须菩提:梵语音译,意译为“善现”、“善见”、“空生”等,古印度舍卫国人,婆罗门种姓。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善解般若空理,故有“解空第一”之誉。 淫怒痴:即贪瞋痴。 五逆:即五逆重罪,又作“五无间业”,指杀父、杀母、杀阿罗汉(杀已证阿罗汉果的圣者)、出佛身血(伤害佛陀、毁坏佛像等)、破和合僧(破坏僧团)。 四谛:佛教所讲的四个真理,即苦谛、集谛、灭谛、道谛。“四谛”是全部佛教教义的总纲,是佛教对人生和世界的现状、原因、本质以及超越世俗痛苦的方法与境界的总的论述。苦谛,意为世俗世间的一切,本质上都是苦。佛教特别强调人生一切皆苦,这是其解脱理论的根本出发点。因为人生皆苦,所以才有求取解脱的必要性。佛教认为,人来到这个世上,从出生到老死,时时刻刻都处在各种痛苦的煎熬之中。佛教所说的苦,种类繁多,有二苦(内苦和外苦)、三苦(苦苦、坏苦、行苦)、四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八苦、十八苦乃至一百多种苦等不同的说法,其中最通常的说法为“八苦”。所谓“八苦”是指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和五蕴盛等八种苦。集谛,旧译作“习谛”,主要是说明人生痛苦的生起及其根源。集就是招聚、集合的意思,意为招聚、集合痛苦的原因。在佛教看来,人生痛苦的总根源在于无始以来的“无明”,即对佛法真理的愚昧无知,由于无明而执着于各种贪欲,便会生起种种烦恼造下种种惑业,依业受报,即有轮回之苦。灭谛,意谓灭除烦恼与痛苦,即断灭一切惑业,消除世俗诸苦得以产生的一切原因,从而超脱生死轮回,证入无苦的涅槃解脱境界。“涅槃”又分为有余涅槃、无余涅槃、无住涅槃。道谛,“道”即道路,即灭苦之道,意为达到寂灭、实现解脱的途径与方法。“道谛”主要有八种,即“八正道”。 外道六师:亦称“六师外道”,指佛陀时代中印度势力较大的六个反对婆罗门正统思想的派别及其代表人物。一、富兰那迦叶。伦理怀疑论者,对一切宗教及社会道德都表示怀疑和否定,认为善恶没有固定的标准,不过因社会习惯而得名。没有所谓的善,也没有所谓的恶,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善恶果报,被佛教称之为“无因无缘论”。据说他为奴隶之子,将反抗的矛头直指占统治地位的婆罗门教和世俗统治者。二、末伽梨拘赊梨子。印度生命派(邪命外道)的创始人,原是耆那教的一个分支。相传他是个奴隶的儿子,出生在牛舍中。他主张世界万有由十二种基本元素构成,即灵魂、地、水、火、风、空、得、失、苦、乐、生、死。这些元素的组合完全是机械的、偶然的,而一旦组合成功,即按照自己的必然规律运行。因此在社会学上,该派是极端必然论者,认为一切都是命定的,个人意志无能为力,无所谓努力解脱,也无所谓行善与作恶,只要经过八百四十万大劫,所有的人统统得到解脱。三、删(she)夜毗罗胝子。据说是毗罗梨部族的思想家,古印度诡辩论的创始人。他认为诸如“有无它世”、“有无化生之有情”、“有无善恶业之异熟果”、“如来死后存在不存在”等一系列当时争论中的重大问题都不可断言,不加可否,凡事持怀疑论和不可知论的态度。佛教称他为“不死矫乱论”,耆那教称他为“怀疑论”。四、具有唯物论倾向的阿耆多翅舍钦婆罗。“顺世论”的先驱之一,主张唯有地、水火、风四种元素(“四大”)才是世界统一的物质基础,是世界万物存在的最终原因,从而否定梵天创世等宗教创世说;他还主张肉体与精神的统一,灵魂是肉体的属性,不存在永恒的灵魂,从而否认有业报轮回;他反对婆罗门教的三大纲领,嘲笑祭祀行为,主张种姓平等。五、迦罗鸠驮迦旃延。古印度“七元素说”的创立者,认为世界的本源是地、水、火、风、苦、乐、灵魂等七种元素,它们是永恒自存的,既不能被创造,也不能创造,自性自尔;世界万物只是这七元素机械组合的产物,任何行为也只是通过元素间隙的运动,所以也根本没什么因果报应。六、尼犍陀若提子。吠舍的王族,“耆那教”创始人,耆那教尊之为“大雄”。他认为世界由“命”(灵魂)与“非命”(非灵魂)构成,主张业报轮回、灵魂解脱,宣扬非暴力主义和苦行主义,从而摆脱“业”的束缚,获得解脱。 无诤( zhèng)三昧:谓住于空理而与他无诤之三味。既解空理,物我俱忘,达到与世无诤境界的禅定。 福田:谓可生福德之田。指种种善行可以获得福报,犹如农人耕田,日后必有收获,故名“福田”。 尘劳:烦恼的异名。“尘”指污染,“劳”谓恼累,即能恼乱身心之烦恼。 灭度:即涅槃。 化人:指以神通变化显现之人。 富楼那弥多罗尼子:为迦毗罗婆苏(今迦毗罗卫)人,净饭王国师之子,属于婆罗门种姓。佛陀十大弟子之一,擅长义理,善于说法,故有“说法第一”之誉。 小乘:意译为“狭小之车乘”,指运载狭劣根机者以达到小果之教法。大、小乘的最主要区别是:大乘倡慈悲普度,小乘重自我解脱;大乘以成佛为最终目标,小乘追求阿罗汉果、辟支佛果。详见前注。 摩诃:梵语音译,“大”之义。迦旃延:古印度阿盘提国人,婆罗门种姓。佛陀十大弟子之一,擅长论议,敷演道教,称“论议第一”。 心行:心理活动。心为念念迁流者,故曰“心行”。 实相:一切诸法的真实体相,又名“诸法实相”,是佛教所说的绝对真理。佛教认为,宇宙间一切事物都是因缘和合的产物,都没有永恒不变的自体,这就是“空”,“空”就是字宙万有的“真性”,亦即诸法实相。《大涅槃经》卷四十:“无相之相,名为实相。”《中论•观法品》:“诸法毕竟空,不生不灭,名诸法实相。”实,谓真实。相,谓相状或本性。 五受阴:亦作“五蕴”,指色、受、想、行、识五蕴。佛教认为一切众生都是由五蕴和合而成。 阿那律:古印度迦毗罗卫国之释氏,佛陀的堂弟。佛陀十大弟子之一,因其曾在佛陀说法时睡觉,受佛呵责,遂立誓不眠,而罹眼疾,至于失明,后精进修行,心眼渐开,能见天上地下六道众生,故有“天眼第一”之誉。 经行:在一定的地方盘旋走动的修行方式,其目的在于避免坐禅时发生昏沉或睡眠,又为养身疗病。 天眼:“五眼”之一,为色界天人因修禅定而获得能见远近粗细一切诸色之眼。 庵摩勒果:又称“庵婆罗果”,形似槟榔。 外道五通:古印度外道修习禅定而获得的五种神通,即神足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 无为:无因缘之造作,即真理的别名。 二相:种种差别对待之相,如有无、男女等。奘译为“不作二相及种种相”。 优波离:又作“优婆离”、“邬波离”,意译为“近执”、“近取”,古印度迦毗罗卫国人,首陀罗种姓,曾为宫廷理发师。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精于戒律,修持严谨,故有“持律第一”之誉。 心相:指心的体相,心的清净本体。 取我:执着于“我”。 上智:最高的智慧。 持律之上:严持戒律最上者,持戒第一。 罗喉罗:又作“罗怙罗”,意为覆障、障月,佛陀之子。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素称“密行第一”。 转轮王:又作“转轮圣王”,意为转动宝轮统驭四方的圣王。据说佛陀若不出家,当做转轮圣王,统治四天下;罗喉罗若不出家,则统治一天下。 有为法:指因缘和合而生的一切理法。 六十二见:指外道的六十二种见解。 五道:指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人道、天道。梵文版本、奘译本为“超越五趣”。 五眼:指肉眼(肉身凡夫之眼)、天眼(天人修行禅定所得之眼)、慧眼(二乘洞见真空无相之眼)、法眼(菩萨彻见世间出世间一切法门之眼)、佛眼(如来之眼,能无所不知,无所不见之眼)。 五力:指五种能维持修行、达到解脱的坚固力量,即信力、精进力、念力、定力、慧力。 五根:指信根、精进根、念根、定根、慧根。 假名:虚假的名称。名,指名称概念。假,谓方便设施,虚假不实。 阿难:全称“阿难陀”,意译为“欢喜”、“庆喜”,佛陀之堂弟。佛陀十大弟子之一,随侍佛陀二十余年,因多闻善记,故有多闻第一”之誉。 梵志:有三种含义:一、修习梵天之法,志求生于梵天的人;二、在家的婆罗门;三、指一切外道出家人。这里是指第三种意思。 思欲身:三界之中有形的肉身。 无漏:“漏”即烦恼,“无漏”乃离烦恼得清净之意。 数:指有分别、有限量的有情世界。 五浊恶世:我们所居住的娑婆世界。五浊,减劫(人类寿命次第减短的时代)中所起的五种滓浊,即劫浊、见浊、烦恼浊、众生浊、命浊。 本缘:本来之因缘,指本来的身世因缘或事情的来龙去脉。
鸠摩罗什(Kumārajīva,344-413农历4月13), 一译“鸠摩罗什(耆)婆”,略称“罗什”或“什”,意译“童寿”。祖籍天竺,混血,出生于西域龟兹国(今新疆库车),家世显赫,其祖上为名门。鸠摩罗什自幼天资超凡,半岁会说话,三岁能认字,五岁开始博览群书,七岁跟随母亲一同出家,曾游学天竺诸国,遍访名师大德,深究妙义。他年少精进,又博闻强记,既通梵语,又娴汉文,佛学造诣极深。博通大乘小乘。精通经藏、律藏、论藏三藏,并能熟练运用,掌控自如,乃三藏法师第一人,与玄奘、不空、真谛并称中国佛教四大译经家。位列四大译经家之首,翻译学鼻祖,语言学大师。 东晋太元八年(384年),后凉太祖吕光取西域高僧鸠摩罗什到达甘肃凉州,鸠摩罗什在甘肃凉州待一十七年弘扬佛法,学习汉文,后秦弘始三年(401)入长安,至十一年(409)与弟子译成《大品般若经》、《法华经》、《维摩诘经》、《阿弥陀经》、《金刚经》等经和《中论》、《百论》、《十二门论》等论,系统介绍龙树中观学派的学说。总计翻译经律论传94部、425卷,其中“三论”(《中论》、《十二门论》、《百论》)为三论宗主要依据;《成实论》为成实学派主要依据;《法华经》为天台宗主要依据;《阿弥陀经》为净土宗所依“三经”之一等。 鸠摩罗什是世界著名思想家、佛学家、哲学家和翻译家,是中国佛教八宗之祖。其译经和佛学成就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著名弟子有道生、僧叡、道融、僧肇,合称“什门四圣”。
男儿负所学,挟笔干时贤。所求贵得志,展翼青云巅。
家住扶桑下,门临铜柱边。海水一万里,崎岖路几千。
只身涉溟渤,行李滋蛮烟。富贵如可求,艰难甘弃捐。
讵意竹箭流,还教点额旋。孙阳实未来,绝尘徒自怜。
且归玩沧海,五车恣幽研。他年一昂首,自然摩高天。
石房垂椰叶,芸室烧龙涎。药苗穿篱秀,秋韭割来鲜。
烹鸡下美酒,茉莉薰昼眠。人生有如此,圭组何必先。
我本谈空士,旧游曾留连。道义既云合,交情良亦坚。
相订或重来,开池种白莲。今转送君去,殷勤一赠言。
客路日易短,寒螀啼君前。悲欢岂有定,倚仗久难诠。
五尺何多力,万事如钩连。秉心皈绣佛,胜着祖生鞭。
琼山诸秀才秋闱不第诗送之归。明代。释今无。 男儿负所学,挟笔干时贤。所求贵得志,展翼青云巅。家住扶桑下,门临铜柱边。海水一万里,崎岖路几千。只身涉溟渤,行李滋蛮烟。富贵如可求,艰难甘弃捐。讵意竹箭流,还教点额旋。孙阳实未来,绝尘徒自怜。且归玩沧海,五车恣幽研。他年一昂首,自然摩高天。石房垂椰叶,芸室烧龙涎。药苗穿篱秀,秋韭割来鲜。烹鸡下美酒,茉莉薰昼眠。人生有如此,圭组何必先。我本谈空士,旧游曾留连。道义既云合,交情良亦坚。相订或重来,开池种白莲。今转送君去,殷勤一赠言。客路日易短,寒螀啼君前。悲欢岂有定,倚仗久难诠。五尺何多力,万事如钩连。秉心皈绣佛,胜着祖生鞭。
经年豺虎遍郊关,复报鲸鲵渤澥间。计拙自怜蚕茧缩,时危偏感燕巢艰。
管宁控寂难浮海,庞德乘幽畏住山。辛苦师贞今正吉,不知何以慰愁颜。
寇报叠至家人自枝园促余归复接海泛之警感赋二首并似参戎朱公 其一。明代。韩晟。 经年豺虎遍郊关,复报鲸鲵渤澥间。计拙自怜蚕茧缩,时危偏感燕巢艰。管宁控寂难浮海,庞德乘幽畏住山。辛苦师贞今正吉,不知何以慰愁颜。
结庐人境外,隔水见精庐。花亚樽中酒,云生架上书。
山空闻唳鹤,溪静见游鱼。高卧羲皇上,北宪恒晏如。
西新閒居 其二。明代。陈运。 结庐人境外,隔水见精庐。花亚樽中酒,云生架上书。山空闻唳鹤,溪静见游鱼。高卧羲皇上,北宪恒晏如。
秋柳无丝欲罢吹,隔湖依旧见帘垂。一堤月出独寻梦,千树叶飞谁写诗。
风射城墙惊断角,瀑临书案洗残棋。不须更向桥头立,江蓼花红落满池。
秋日偶成。明代。何巩道。 秋柳无丝欲罢吹,隔湖依旧见帘垂。一堤月出独寻梦,千树叶飞谁写诗。风射城墙惊断角,瀑临书案洗残棋。不须更向桥头立,江蓼花红落满池。
斗车北望夜如年,吴质多愁例不眠。并海有人犹逐日,万方无主正呼天。
不成洛邑淹周辙,倘为莱兵反鲁田。敝屣廿年肯回顾,育然本意在安边。
叠韵答愔仲。清代。陈宝琛。 斗车北望夜如年,吴质多愁例不眠。并海有人犹逐日,万方无主正呼天。不成洛邑淹周辙,倘为莱兵反鲁田。敝屣廿年肯回顾,育然本意在安边。
彼酒孰为之,湛然若天成。为之非草草,纤悉中度程。
其香匹幽兰,色不减琼英。采采白菊花,亦酌潭水清。
潭水取之源,择菊废枝茎。我将飨明神,乃独以其精。
千里驰寄公,非将解公酲。祝公百年寿,多益不为盈。
想公初饮时,莹彻颜微赪。幽吟倚岩石,缓步睨层城。
爰闻在阴鹤,载叹出谷莺。我闻至人心,万物莫足撄。
存亡漫忧喜,泛然若无情。此理公得之,奚藉醪醴并。
答蜀公谢寄酒。宋代。彭汝砺。 彼酒孰为之,湛然若天成。为之非草草,纤悉中度程。其香匹幽兰,色不减琼英。采采白菊花,亦酌潭水清。潭水取之源,择菊废枝茎。我将飨明神,乃独以其精。千里驰寄公,非将解公酲。祝公百年寿,多益不为盈。想公初饮时,莹彻颜微赪。幽吟倚岩石,缓步睨层城。爰闻在阴鹤,载叹出谷莺。我闻至人心,万物莫足撄。存亡漫忧喜,泛然若无情。此理公得之,奚藉醪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