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

陆羽

陆羽(733—804),字鸿渐,复州竟陵(今湖北天门)人,一名疾,字季疵,号竟陵子、桑苎翁、东冈子,又号“茶山御史”。是唐代著名的茶学家,被誉为“茶仙”,尊为“茶圣”,祀为“茶神”。陆羽一生嗜茶,精于茶道,以著世界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而闻名于世。他也很善于写诗,但其诗作目前世上存留的并不多。他对茶叶有浓厚的兴趣长期实施调查研究,熟悉茶树栽培、育种和加工技术,并擅长品茗。唐朝上元初年(公元760年),陆羽隐居江南各地,撰《茶经》三卷,成为世界上第一部茶叶著。《全唐文》中撰载有《陆羽自传》。曾编写过《谑谈》三卷。他开启了一个茶的时代,为世界茶业发展作出了卓越贡献。
►(14篇诗文) 

主要成就

茶经
  陆羽所著《茶经》三卷十章七千余字,分别为:卷一,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卷二,四之器;卷三,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图。是唐代和唐以前有关茶叶的科学知识和实践经验的系统总结;是陆羽躬身实践,笃行不倦,取得茶叶生产和制作的第一手资料后,又遍稽群书,广采博收茶家采制经验的结晶。《茶经》一问世,即风行天下,为时人学习和珍藏。 在《茶经》中,陆羽除全面叙述茶区分布、茶叶的生长、种植、采摘、制造、品鉴外,有许多名茶首先为他所发现。如浙江长城(今长兴县)的顾渚紫笋茶,经陆羽评为上品,后列为贡茶;义兴郡(令江苏宜兴)的阳羡茶,则是陆羽直接推举入贡的。(义兴县重修茶舍记)载:“御史大夫李栖筠实典是邦,山俗有献佳茗者.会客尝之,野人陆羽以为芬香甘辣,冠于他境,可以荐于上。栖筠从之,始进万两,此其滥觞也。”《茶经》共十章,七千余言,分为上、中、下三卷。十章目次为:一之源、二之具、三之造、四之器、五之煮、六之饮、七之事、八之出、九之略、十之图。

  一之源,概述中国茶的主要产地及土壤、气候等生长环境和茶的性能、功用;二之具,讲当时制作、加工茶叶的工具;三之造,讲茶的制作过程;四之器,讲煮茶、饮茶器皿;五之煮,讲煮茶的过程、技艺;六之饮,讲饮茶的方法、茶品鉴赏;七之事,讲中国饮茶的历史;八之出,详细记载了当时的产茶盛地,并品评其高下,记载了全国四十余州产茶情形,对于自己不甚明了的十一个州的产茶之地亦如实注出;九之略,是讲饮茶器具何种情况应十分完备,何种情况省略何种:野外采薪煮茶,火炉、交床等不必讲究;临泉汲水可省去若干盛水之具。但在正式茶宴上,“城邑之中,王公之门”,“二十四器缺一则茶废矣。”

  最后,陆羽还主张要把以上各项内容用图绘成画幅,张陈于座隅,茶人们喝着茶,看着图,品茶之味,明茶之理,神爽目悦,这与端来一瓢一碗,几口灌下,那意境自然大不相同。

  陆羽的《茶经》,是古代茶人勤奋读书、刻苦学习、 潜心求索、百折不挠精神的结晶。以茶待客、以茶代酒,“清茶一杯 也醉人”就是中华民族珍惜劳动成果、勤奋节俭的真实反映。以茶字当头排列茶文化的社会功能有“以茶思源、以茶待客、以茶会友、以茶联谊、以茶廉政、以茶育人、以茶代酒、以茶健身、以茶入诗、以茶入艺、以茶入画、以茶起舞、以茶歌呤、以茶兴文、以茶作礼、以茶兴农、以茶促贸和以茶致富。茶是中国的骄傲、民族的自尊、自信和自豪。饮茶可以思源。世界著名科技史家李约瑟博士,将中国茶叶作为中国四大发明之后,对人类的第五个重大贡献。

  陆羽一生鄙夷权贵,不重财富,酷爱自然,坚持正义。《全唐诗》载有陆羽的一首歌,正体现了他的品质:“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全唐诗》第308卷007首〖歌〗。附记陆羽另一首诗:“月色寒潮入剡溪,青猿叫断绿林西。昔人已逐东流去,空见年年江草齐。”——《全唐诗》第308卷008首〖会稽东小山〗。

经典名句
  一器成名只为茗,悦来客满是茶香。

发现秘密
  陆羽之后,才有茶字,也才有茶学。

  茶就是“人在草木间”。草木如诗,美人如织,在中国人的观念里,天人合一就是自然之道。茶来自草木,因人而获得独特价值。确切地说,茶是因为陆羽摆脱自然束缚获得解放,一举成为华夏的饮食和精神缩影。

  陆羽之前的时代,茶写作荼,有着药的属性。华夏族的鼻祖神农氏终生都在寻找对人有用的植物,神农尝完百草而成《神农本草》,里面记载的植物更多是功能性质,体现了华夏人对自然的简单认识:哪些草木是苦的,哪些热,哪些凉,哪些能充饥,哪些能医病……神农氏 “日遇七十二毒﹐得荼而解之。”很显然,在这里荼是类似于灵芝草之类的药物而已。

  《尔雅》中槚,是荼的分类,特指味道比较苦的荼,是感官滋味层面上的直接体验,那个时候的国人观念,草木是一体,而不是今日植物学意义上的乔灌木之谓。《诗经》上说,“有女如荼”,说的是颜色层面。当时,人并不日常饮茶,除非真的生病。

  陆羽自己所列的其他几个字“蔎(shè)”、“茗”、“荈(chuǎn)”也只是对荼的进一步分类,赋予时令上的区别。也就是说,在荼时代,荼只是一种可用的药草而已,这点不会因为它在不同地方与不同季节的称呼而改变。

  而“茶”不一样。《茶经》开篇就把茶作为主体,陆羽用史家为人作传的口吻描述道:“茶者,南方之嘉木也。”自此开始了对茶的全面拟人化定义,陆羽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茶作了评判辞,涉及到茶的出生地(血统)、形状(容颜)、称谓(姓名)、生长环境(成长教育)、习性(性格、品质)等等方面,而茶与人关系,就像茶自身因为生长环境有所区别一样,需要区别看待。

  陆羽说:“精行俭德之人,若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肢烦、百节不舒,聊四五啜,与醍醐、甘露抗衡也。采不时,造不精,杂以卉莽,饮之成疾。茶为累也,亦犹人参。上者生上党,中者生百济,新罗,下者生高丽。有生泽州、易州、幽州、檀州者,为药无效,况非此者!设服荠苨使六疾不瘳。知人参为累,则茶累尽矣。”茶不久从自身的药物属性中脱离出来,也从其他类植物中脱离出来。一旦喝了茶,醍醐、甘露之类的上古绝妙饮品都要做出让步,成为附庸。

  要喝到好茶,就要花足够的心思,茶的时令,造法一旦有所误差,喝起来不仅不能提升人的精神,反而会喝出病来,受其累其害,最终失茶。对茶的追求不能南辕北辙,因为茶,需要人赋予它新的生命与价值,为此,人也要有足够虔诚的态度。

  茶的秘密被写进了三卷十节,不过7000字的《茶经》里,陆羽秉承神农衣钵,凡茶都亲历其境、“亲揖而比”、“亲灸啜饮”、“嚼味嗅香”,尽显虔诚姿态,此后,华夏人的喝茶便定格在陆羽的论述里。

  在《茶经》后面的几节里,茶之具,谈采茶制茶的用具,如采茶篮、蒸茶灶、焙茶棚等;茶之造,论述茶的种类和采制方法;茶之器,叙述煮茶 、饮茶的器皿,即造茶具二十四事,如风炉、茶釜、纸囊、木碾、茶碗等。茶之煮,讲烹茶的方法和各地水质的品第;陆羽认为水有“三沸”:“一沸”、“三沸”之水不可取,“二沸”之水最佳,及当壶边缘水珠像珠玉在泉池中跳动时取用。前的饮茶历史;茶之事,叙述古今有关茶的故事、产地和药效等;茶之出,将唐代全国茶区的分布归纳为山南(荆州之南)、淮南、浙西、剑南、浙东、黔中、江南、岭南等八区,并谈各地所产茶叶的优劣;茶之略,分析采茶、制茶用具可依当时环境,省略某些用具;茶之图,教人用绢素写茶经,陈诸座隅,目击而存。

  从茶的实物到器皿,再到水的选择,各地风俗的呈现,茶的华夏版图也变得清晰可见,到最后形成的是茶的图腾与仪式,《茶经》所要表达的意图也十分明了:人要把自己的精神融合在格物运化之中,只有与自然浑为一体,才能再回到自然。(周重林,《茶的精神》)

成书探考
  陆羽《茶经》何时开始撰写?何时成书?没有明确的文字可稽。一般认为《茶经》完成于公元780年,如果陆羽出生于729年,则《茶经》完成之年正是五十一岁;如果他出生于733年,则是四十七岁。根据《茶经》的丰富内容和凝炼的文字来看,似非青年时期所能胜任。有人认为《茶经》成书于764年,根据陆羽传:“上元初,更隐苕溪,闭门著书”,上元年号只有两年,上元初当指760年,是说开始动笔撰写,未必在当年就可以完成。据《茶经》“四之器”所说的煮茶风炉,在炉脚上铸有古文“圣唐灭胡明年铸”七字。灭胡是指唐王朝平定安禄山史思明叛乱的年份,在763年,到第二年也就是764年。因此可推断《茶经》成书时间是公元764年以后的时期,并根据李季卿“宣慰江南”时,召请常伯熊煮茶,对常很欣赏,又有人推荐陆羽,请陆羽来后,李不以礼相待,使陆羽气恼,“更著《毁茶论》”。论证《茶经》767年(大历二年)到768年期间已在社会上流传开了。如果说《茶经》是成书于764年时陆羽只有31岁(或者27岁),就写出这样渊博的《茶经》,殊令人难以相信。实际上陆羽居住苕溪之后,住处时常变动,又时常外出,并非闭门著书(应以对著为是)。这可从皎然、皇甫冉和李冶等人赠诗中看出。陆羽外出从事研究茶叶的时间很多,遍游了江苏苏州、无锡、南京、丹阳、宜兴和浙江的长兴、杭州和绍兴嵊县等地,以后又到江西上饶。对茶叶采制、饮用和茶事深入研究和实践,因而积累了丰富的茶事知识。更重要是在湖州时,得到颜真卿的支持,皎然的帮助,才有大量的文献可以参考,《茶经》才能写成。李季卿宣慰江南时,召嗜好茶叶的陆羽煮茶或根据陆羽对宜兴贡茶的推荐:“……野人陆羽以为茶香甘冠于他境,或荐于上。栖筠(李栖筠常州刺史)从之,始进万两。”便认为陆羽已成为茶事权威。没有《茶经》的出世,难成为社会权威。这样推断还是不够全面的,因为陆羽擅长煮茶、品茶名闻各地也可成为一个权威人士,不必一定要著书,才可以成为专家。

人物生平

传说之一
  “陆羽随关中难民南下,遍历长江中下游和淮河流域各地,考察搜集了大量第一手的茶叶产制资料,并积累了丰富的品泉鉴水的经验,撰下《水品》一篇,可惜今已失传。但同代文人张又新在《煎茶水记》里,曾详细地开列出一张陆羽品评过的江河井泉及雪水等共二十品的水单。如庐山康王谷水帘水第一,无锡惠山寺石泉水第二,蕲州兰溪石下水第三。而把扬子江中心的中泠泉(在今镇江,又称南泠泉)列为第七品。有意思的是张又新还记下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州刺史李季卿在扬子江畔,遇见了在此考察茶事的陆羽,便相邀同船而行。李季卿闻说附近扬子江中心的南零水煮茶极佳,即令士卒驾小舟前去汲水。不料士卒于半路上将一瓶水泼洒过半,偷偷舀了岸边的江水充兑。陆羽舀尝一口,立即指出“此为近岸江中之水,非南零水。”李季卿令士卒再去取水,陆羽品尝后,才微笑道:“此乃江中心南零水也。”取水的士卒不得不服,跪在陆羽面前,告诉了实情,陆羽的名气随后也就越发被传扬得神乎其神了。明清时的一些茶艺专家认为,南零水和临岸江水,一清一浊,一轻一重,对茶圣陆羽来说是不难分辨的。陆羽逝世,后人尊其为“茶神”,肇始于晚唐。唐时曾任过衢州刺史的赵磷,其外祖与陆羽交契至深.他在《因话录》里说:‘陆羽性嗜茶,始创煎茶法。至今鬻茶之家,陶其像置于锡器之间,云宜茶足利。’”

  在中国茶文化史上,陆羽所创造的一套茶学、茶艺、茶道思想,以及他所著的《茶经》,是一个划时代的标志。

  在我国封建社会里,研究经学坟典被视为士人正途。像茶学、茶艺这类学问,只是被认为难入正统的“杂学”。陆羽与其他士人一样,对于传统的中国儒家学说十分熟悉并悉心钻研,深有造诣。但他又不像一般文人被儒家学说所拘泥,而能入乎其中,出乎其外,把深刻的学术原理溶于茶这种物质生活之中,从而创造了茶文化。

传说之二
  陆羽出生于唐时复州竟陵,就是现在的湖北天门,可竟陵这个地方留给陆羽的只是难以言说的辛酸。你只要翻开陆羽写的自传——《陆文学自传》,就能迎面闻到这一浓郁的伤感气息。他写道:“(陆羽)字鸿渐,不知何许人,有仲宣、孟阳之貌陋;相如、子云之口吃。”虽然用语诙谐,但其实也属事出无奈。貌丑和结巴也就罢了,可“不知何许人也”一句,实在让人无限同情。

  陆羽是一个弃婴,《唐国史补》、《新唐书》和《唐才子传》里,对此都毫不隐讳。公元733年深秋的一个清晨,竟陵龙盖寺的智积禅师路过西郊一座小石桥,忽闻桥下群雁哀鸣之声,走近一看,只见一群大雁正用翅膀护卫着一个男婴,男婴让严霜冻得瑟瑟发抖,智积把他抱回寺中收养。这座石桥后来就被人们称为“古雁桥”,附近的街道称“雁叫街”,遗迹至今犹在。

  积公是唐朝著名高僧,而附近的寺西村里那时正卜居着一位饱学儒士李公。李公曾为幕府官吏,动乱时弃职,在景色秀丽的龙盖山麓开学馆教授村童,与积公感情深厚。积公就请李公夫妇哺育拾得的弃婴,当时,李氏夫妇的女儿李季兰刚满周岁,就依着季兰的名字取名季疵,视作亲生一般。季兰季疵同一张桌子吃饭,同一块草甸上玩耍,一晃长到七八岁光景,李公夫妇年事渐高,思乡之情日笃,一家人千里迢迢返回了故乡湖州。

  季疵回到龙盖寺,在积公身边煮茶奉水。积公有意栽培他,煞费苦心地为他占卦取名,以《易》占得“渐”卦,卦辞上说:“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意思是鸿雁飞于天空,羽翼翩翩,雁阵齐整,四方皆为通途。于是定姓为“陆”,取名“羽”字,以鸿渐为字。积公还煮得一手好茶,让陆羽自幼学得了艺茶之术。十二岁那年,陆羽终于离开了龙盖寺。此后,陆羽在当地的戏班子里当过丑角演员,兼做编剧和作曲;受谪守竟陵的名臣李齐物赏识,去火门山邹老夫子门下受业七年,直到十九岁那年才学成下山。

传说之三
  陆羽生活的年代正是“安史之乱”前后,中国文化史上儒释道三家并行,南方则儒禅汇流。

  陆羽初到江南,结识了时任无锡县尉的皇甫冉,皇甫冉是状元出身,当世名士,为陆羽的茶事活动提供了许多帮助。但对陆羽茶事活动帮助最大而且情谊最深的还是诗僧皎然。皎然俗姓谢,是南朝谢灵运的十世孙。皎陆相识之后,竟能结为忘年之交,结谊凡四十余年,直至相继去世,其情谊经《唐才子传》的铺排渲染,为后人所深深钦佩。皎然长年隐居湖州杼山妙喜寺,但“隐心不隐迹”,与当时的名僧高士、权贵显要有着广泛的联系,这自然拓展了陆羽的交友范围和视野思路。陆羽在妙喜寺内居住多年,收集整理茶事资料,后又是在皎然的帮助下,“结庐苕溪之滨,闭门对书”,开始了《茶经》的写作。

传说之四
  陈师道在《茶经序》里这样写道:“夫茶之著书,自羽始;其用于世,亦自羽始。羽诚有功于茶者也。上自宫省,下迨邑里,外及戎夷蛮狄,宾祀燕享,预陈于前。山泽以成市,商贾以起家,又有功于人者也。”也就是说,陆羽是天下第一个写茶书的人,对茶事人事功不可没。

  因为有了一部《茶经》,陆羽从唐代起,就开始被人尊称为“茶圣”,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巨大荣誉。而陆羽为之付出的心血,是常人难以估量的。

  从火门山(天门山)上下来之后,年仅十九岁的少年陆羽便心无旁骛,立志于对茶事的研究考察工作。全唐诗里收录了他著名的《六羡歌》:“不羡黄金盏,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登台,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安史之乱”后,陆羽一路考察茶事,辗转来到江南的湖州,当时年仅二十四岁,从此定居于此,起早贪黑,跋山涉水,以茶民为友,以茶叶为伴,用大量的实地考察资料充实《茶经》的写作。

传说之五
  据说,唐代竟陵积公和尚,善于品茶,他不但能鉴别所喝是什么茶,还能分辨沏茶用的水,而且还能判断谁是煮茶人。这种品茶本领,一传十,十传百,人们把积公和尚看成是“茶仙”下凡。这消息也传到了代宗皇帝耳中。代宗本人嗜好饮茶,也是个品茶行家,所以宫中录用了一些善于品茶的人供职。代宗听到这个传闻后,半信半疑,就下旨招来了积公和尚,决定当面试茶。

  积公和尚到达宫中,皇帝即命宫中煎茶能手,砌一碗上等茶叶,赐予积公品尝。积公谢恩后接茶在手,轻轻喝了一口,就放下茶碗,再也没喝第二口茶。皇上因问何故?积公起身摸摸长须笑答:“我所饮之茶,都是弟子陆羽亲手所煎。饮惯他煎的茶,再饮别人煎的茶,就感到淡泊如水了。”皇帝听罢,问陆羽在何处?积公答道:“陆羽酷爱自然,遍游海内名山大川,品评天下名茶美泉,现在何处贫僧也难知晓。”

  于是朝中百官连忙派人四处寻找陆羽,不几天终于在浙江吴兴苕溪的杼山上找到了,立即把他召进宫去。皇帝见陆羽虽说话结巴,其貌不扬,但出言不凡,知识渊博,已有几分欢喜。于是说明缘由,命他煎茶献师,陆羽欣然同意,就取出自己清明前采制的好茶,用泉水烹煎后,先献给皇上。皇帝接过茶碗,轻轻揭开碗盖,一阵清香迎面扑来,精神为之一爽,再看碗中茶叶淡绿清澈,品尝之下香醇回甜,连连点头称赞好茶。接着就让陆羽再煎一碗,由宫女送给在御书房的积公和尚品尝。积公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连叫好茶,接着一饮而尽。积公放下茶碗,兴冲冲地走出书房,大声喊道:“鸿渐(陆羽的字)在哪里?”皇帝吃了一惊:“积公怎么知道陆羽来了?”积公哈哈大笑道:“我刚才品的茶,只有渐儿才能煎得出来,喝了这茶,当然就知道是渐儿来了。”

  代宗十分佩服积公和尚的品茶之功和陆羽的茶技之精,就留陆羽在宫中供职,培养宫中茶师。但陆羽不羡荣华富贵,不久又回到苕溪,专心撰写《茶经》去了。

辟疆旧林间,怪石纷相向。(玩月辟疆园,见《纪事》)

绝涧方险寻,乱岩亦危造。(见《海录碎事》)

泻从千仞石,寄逐九江船。(题康王谷泉,见《统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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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

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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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坐诵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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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寒潮入剡溪,青猿叫断绿林西。
昔人已逐东流去,空见年年江草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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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瓜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栟榈,蒂如丁香,根如胡桃。 其字或从草,或从木,或草木并。其名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 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 凡艺而不实,植而罕茂,法如种瓜,三岁可采。野者上,园者次;阳崖阴林,紫者上,绿者次;笋者上,牙者次;叶卷上,叶舒次。阴山坡谷者,不堪采掇,性凝滞,结瘕疾。 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行俭德之人。若热渴、凝闷、脑疼、目涩、四肢乏、百节不舒,聊四五啜,与醍醐、甘露抗衡也。 采不时,造不精,杂以卉莽,饮之成疾。 茶为累也,亦犹人参。上者生上党,中者生百济、新罗,下者生高丽。有生泽州、幽州、檀州者,为药无效,况非此者,设服荠苨,使六疾不瘳。知人参为累,则茶累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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籝,一曰篮,一曰笼,一曰筥。以竹织之,受五升,或一斗、二斗、三斗者,茶人负以采茶也。 灶无用<穴犮>者,釜用唇口者。 甑,或木或瓦,匪腰而泥,篮以箪之,篾以系之。始其蒸也,入乎箪,既其熟也,出乎箪。釜涸注于甑中,又以谷木枝三亚者制之,散所蒸牙笋并叶,畏流其膏。 杵臼,一曰碓,惟恒用者佳。 规,一曰模,一曰桊。以铁制之,或圆或方或花。 承,一曰台,一曰砧。以石为之,不然以槐、桑木半埋地中,遣无所摇动。 檐,一曰衣。以油绢或雨衫单服败者为之,以檐置承上,又以规置檐上,以造茶也。茶成,举而易之。 芘莉,一曰羸子,一曰篣筤。以二小竹长三赤,躯二赤五寸,柄五寸,以篾织,方眼如圃,人土罗阔二赤,以列茶也。 棨,一曰锥刀,柄以坚木为之,用穿茶也。 扑,一曰鞭。以竹为之,穿茶以解茶也。 焙,凿地深二尺,阔二尺五寸,长一丈,上作短墙,高二尺,泥之。 贯,削竹为之,长二尺五寸,以贯茶焙之。 棚,一曰栈,以木构于焙上,编木两层,高一尺,以焙茶也。茶之半干升下棚,全干升上棚。 穿,江东淮南剖竹为之,巴川峡山纫谷皮为之。江东以一斤为上穿,半斤为中穿,四两五两为小穿。峡中以一百二十斤为上,八十斤为中穿,五十斤为小穿。字旧作钗钏之“钏”,字或作贯串,今则不然。如磨、扇、弹、钻、缝五字,文以平声书之,义以去声呼之,其字以穿名之。 育,以木制之,以竹编之,以纸糊之,中有隔,上有覆,下有床,傍有门,掩一扇,中置一器,贮煻煨火,令煴煴然,江南梅雨时焚之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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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采茶,在二月三月四月之间。茶之笋者生烂石沃土,长四五寸,若薇蕨始抽,凌露采焉。茶之牙者,发于丛薄之上,有三枝四枝五枝者,选其中枝颖拔者采焉,其日有雨不采,晴有云不采。晴采之,蒸之,捣之,拍之,焙之,穿之,封之,茶之干矣。 茶有千万状,卤莽而言,如胡人靴者蹙缩然,犎牛臆者廉檐然,浮云出山者轮囷然,轻飙拂水者涵澹然。有如陶家之子罗,膏土以水澄泚之。又如新治地者,遇暴雨流潦之所经,此皆茶之精腴。有如竹箨者,枝干坚实,艰于蒸捣,故其形籭簁然;有如霜荷者,至叶凋,沮易其状貌,故厥状委萃然,此皆茶之瘠老者也。 自采至于封七经目,自胡靴至于霜荷八等,或以光黑平正,言嘉者,斯鉴之下也;以皱黄坳垤言佳者;鉴之次也。若皆言嘉及皆言不嘉者,鉴之上也。何者?出膏者光,含膏者皱,宿制者则黑,日成者则黄,蒸压则平正,纵之则坳垤,此茶与草木叶一也,茶之否臧,存于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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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炉:风炉以铜铁铸之,如古鼎形,厚三分,缘阔九分,令六分虚中,致其圬墁,凡三足。古文书二十一字,一足云“坎上巽下离于中”,一足云“体均五行去百疾”,一足云“圣唐灭胡明年铸”。其三足之间设三窗,底一窗,以为通飙漏烬之所,上并古文书六字:一窗之上书“伊公”二字,一窗之上书“羹陆”二字,一窗之上书“氏茶”二字,所谓“伊公羹陆氏茶”也。置墆㙞于其内,设三格:其一格有翟焉,翟者,火禽也,画一卦曰离;其一格有彪焉,彪者,风兽也,画一卦曰巽;其一格有鱼焉,鱼者,水虫也,画一卦曰坎。巽主风,离主火,坎主水。风能兴火,火能熟水,故备其三卦焉。其饰以连葩、垂蔓、曲水、方文之类。其炉或锻铁为之,或运泥为之,其灰承作三足,铁盘台之。 筥:筥以竹织之,高一尺二寸,径阔七寸,或用藤作,木楦,如筥形,织之六出,固眼其底,盖若利箧口铄之。 炭挝:炭挝以铁六棱制之,长一尺,锐一丰,中执细头,系一小钅展,以饰挝也。若今之河陇军人木吾也,或作锤,或作斧,随其便也。 火䇲:火䇲一名箸,若常用者圆直一尺三寸,顶平截,无葱台勾锁之属,以铁或熟铜制之。 鍑:鍑以生铁为之,今人有业冶者所谓急铁。其铁以耕刀之趄炼而铸之,内摸土而外摸沙土。滑于内,易其摩涤;沙涩于外,吸其炎焰。方其耳,以正令也;广其缘,以务远也;长其脐,以守中也。脐长则沸中,沸中则末易扬,末易扬则其味淳也。洪州以瓷为之,莱州以石为之,瓷与石皆雅器也,性非坚实,难可持久。用银为之,至洁,但涉于侈丽。雅则雅矣,洁亦洁矣,若用之恒而卒归于银也。 交床:交床以十字交之,剜中令虚,以支鍑也 夹:夹以小青竹为之,长一尺二寸,令一寸有节,节已上剖之,以炙茶也。彼竹之筱津润于火,假其香洁以益茶味,恐非林谷间莫之致。或用精铁熟铜之类,取其久也。 纸囊:纸囊以剡藤纸白厚者夹缝之,以贮所炙茶,使不泄其香也。 碾:碾以橘木为之,次以梨、桑、桐柘为臼,内圆而外方。内圆备于运行也,外方制其倾危也。内容堕而外无余木,堕形如车轮,不辐而轴焉,长九寸,阔一寸七分,堕径三寸八分,中厚一寸,边厚半寸,轴中方而执圆,其拂末以鸟羽制之。 罗合:罗末以合盖贮之,以则置合中,用巨竹剖而屈之,以纱绢衣之,其合以竹节为之,或屈杉以漆之。高三寸,盖一寸,底二寸,口径四寸。 则:则以海贝蛎蛤之属,或以铜铁竹匕策之类。则者,量也,准也,度也。凡煮水一升,用末方寸匕。若好薄者减之,嗜浓者增之,故云则也。 水方:水方以椆木、槐、楸、梓等合之,其里并外缝漆之,受一斗。 漉水囊:漉水囊若常用者,其格以生铜铸之,以备水湿,无有苔秽腥涩。意以熟铜苔秽、铁腥涩也。林栖谷隐者或用之竹木,木与竹非持久涉远之具,故用之生铜。其囊织青竹以卷之,裁碧缣以缝之,纽翠钿以缀之,又作绿油囊以贮之,圆径五寸,柄一寸五分。 瓢:瓢一曰牺杓,剖瓠为之,或刊木为之。晋舍人杜毓《荈赋》云:“酌之以匏。”匏,瓢也,口阔胫薄柄短。永嘉中,馀姚人虞洪入瀑布山采茗,遇一道士云:“吾丹丘子,祈子他日瓯牺之余乞相遗也。”牺,木杓也,今常用以梨木为之。 竹策:竹策或以桃、柳、蒲、葵木为之,或以柿心木为之,长一尺,银裹两头。 鹾簋:鹾簋以瓷为之,圆径四寸。若合形,或瓶或罍,贮盐花也。其揭竹制,长四寸一分,阔九分。揭,策也。 熟盂:熟盂以贮熟水,或瓷或沙,受二升。 碗:碗,越州上,鼎州次,婺州次,岳州次,寿州、洪州次。或者以邢州处越州上,殊为不然。若邢瓷类银,越瓷类玉,邢不如越一也;若邢瓷类雪,则越瓷类冰,邢不如越二也;邢瓷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绿,邢不如越三也。晋·杜毓《荈赋》所谓器择陶拣,出自东瓯。瓯,越也。瓯,越州上口唇不卷,底卷而浅,受半升已下。越州瓷、岳瓷皆青,青则益茶,茶作白红之色。邢州瓷白,茶色红;寿州瓷黄,茶色紫;洪州瓷褐,茶色黑:悉不宜茶。 畚:畚以白蒲卷而编之,可贮碗十枚。或用筥,其纸帕,以剡纸夹缝令方,亦十之也。 札:札缉栟榈皮以茱萸木夹而缚之。或截竹束而管之,若巨笔形。 涤方:涤方以贮涤洗之余,用楸木合之,制如水方,受八升。 滓方:滓方以集诸滓,制如涤方,处五升。 巾:巾以絁为之,长二尺,作二枚,玄用之以洁诸器。 具列:具列或作床,或作架,或纯木纯竹而制之,或木法竹黄黑可扃而漆者,长三尺,阔二尺,高六寸,其到者悉敛诸器物,悉以陈列也。 都篮:都篮以悉设诸器而名之。以竹篾内作三角方眼,外以双篾阔者经之,以单篾纤者缚之,递压双经作方眼,使玲珑。高一尺五寸,底阔一尺,高二寸,长二尺四寸,阔二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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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灸茶,慎勿于风烬间灸,熛焰如钻,使炎凉不均。持以逼火,屡其翻正,候炮出培塿状,虾蟆背,然后去火五寸,卷而舒则本其始,又灸之。若火干者,以气熟止;日干者,以柔止。其始若茶之至嫩者,茶罢热捣叶烂而牙笋存焉。假以力者,持千钧杵亦不之烂,如漆科珠,壮士接之不能驻其指,及就则似无禳骨也。灸之,则其节若倪,倪如婴儿之臂耳。既而承热用纸囊贮之,精华之气无所散越。候寒末之其火用炭,次用劲薪。其炭曾经燔灸,为膻腻所及,及膏木败器不用之。古人有劳薪之味,信哉!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拣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又多别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畜毒于其间,饮者可决之以流其恶,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其江水,取去人远者。井取汲多者。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初沸则水合量,调之以盐味,谓弃其啜余,无乃而钟其一味乎?第二沸出水一瓢,以竹策环激汤心,则量末当中心,而下有顷势若奔涛,溅沫以所出水止之,而育其华也。凡酌置诸碗,令沫饽均。沫饽,汤之华也。华之薄者曰沫,厚者曰饽,细轻者曰花,如枣花漂漂然于环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又如晴天爽朗,有浮云鳞然。其沫者,若绿钱浮于水渭,又如菊英堕于鐏俎之中。饽者以滓煮之。及沸则重华累沫,皤皤然若积雪耳。《荈赋》所谓“焕如积雪,烨若春艹敷”,有之。第一煮水沸,而弃其沫之上,有水膜如黑云母,饮之则其味不正。其第一者为隽永,或留熟以贮之,以备育华救沸之用。诸第一与第二第三碗,次之第四第五碗,外非渴甚莫之饮。凡煮水一升,酌分五碗,乘热连饮之,以重浊凝其下,精英浮其上。如冷则精英随气而竭,饮啜不消亦然矣。茶性俭,不宜广,则其味黯澹,且如一满碗,啜半而味寡,况其广乎!其色缃也,其馨也。其味甘樌也;不甘而苦,荈也;啜苦咽甘,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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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而飞,毛而走,去而言,此三者俱生于天地间。饮啄以活,饮之时,义远矣哉。至若救渴,饮之以浆;蠲忧忿,饮之以酒;荡昏寐,饮之以茶。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间于鲁周公,齐有晏婴,汉有扬雄、司马相如,吴有韦曜,晋有刘琨、张载、远祖纳、谢安、左思之徒,皆饮焉。滂时浸俗,盛于国朝,两都并荆俞间,以为比屋之饮。饮有粗茶、散茶、末茶、饼茶者,乃斫,乃熬,乃炀,乃舂,贮于瓶缶之中,以汤沃焉,谓之茶。或用葱、姜、枣、橘皮、茱萸、薄荷之等,煮之百沸,或扬令滑,或煮去沫,斯沟渠间弃水耳,而习俗不已。于戏!天育万物皆有至妙,人之所工,但猎浅易。所庇者屋屋精极,所着者衣衣精极,所饱者饮食,食与酒皆精极之。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饮。阴采夜焙非造也,嚼味嗅香非别也,膻鼎腥瓯非器也,膏薪庖炭非火也,飞湍壅潦非水也,外熟内生非炙也,碧粉缥尘非末也,操艰搅遽非煮也,夏兴冬废非饮也。夫珍鲜馥烈者,其碗数三;次之者,碗数五。若坐客数至,五行三碗,至七行五碗。若六人已下,不约碗数,但阙一人而已,其隽永补所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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