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位读书颇博,又奔走四方,接触社会生活较为广阔。其诗多羁旅、行役、赠答及咏史之作;他的诗清峻奇肆,在一部分作品中流露出失意的哀愁;也有些篇章讽刺时政或抨击现实,如《叩头虫》、《□虎行》、《杭州关纪事》等。他的诗以七古、七律为最胜,如《张公石》、《朱野云断墙老树图为石敦夫题》、《破被篇》,为同时代人所称誉(法式善《瓶水斋诗集序》);咏明妃、诸葛亮、陶渊明、项籍等人的七言律诗,也很新警。法式善曾以舒位与王昙、孙原湘为“三君”,作《三君咏》;龚自珍则将他与彭兆荪并举,称赞他的诗歌风格“郁怒横逸”(《己亥杂诗》自注)。舒位精通曲律,所作戏曲,人称当行。
舒位的诗作很有成就,可他非常谦逊,把自己的知识和创作成就比作大海中的一瓶水,所以命名自己的书斋为“瓶水斋”。著有《瓶水斋诗集》17卷、《瓶水斋诗别集》 2卷,《乾嘉诗坛点将录》、戏曲《卓女当炉》、《樊姬拥髻》、《酉阳修月》、《博望访星》(以上四种合刻称《瓶笙馆修箫谱》)、《桃花人面》及《琵琶赚》等。
舒位和《乾嘉诗坛点将录》
关于《乾嘉诗坛点将录》的来历,据云是舒位和陈文述(云伯)以及二三名士,酒余饭后,游戏三昧,闲谈当时诗坛人物而成的。其中以沈德潜为托塔天王,袁枚为及时雨,毕沅为玉麒麟,钱载为智多星,蒋士铨为大刀,赵翼为霹雳火……此外当时诗坛名人如洪亮吉、黄景仁、阮元、张问陶等人也各有其位。点评的结果传出去,知者无不绝倒,以为毕肖。后来舒位为评点的人物配上赞(可能还对排位做了一些订正),并作了序,指出了这一游戏之作在文学批评上的严肃意义:“夫笔阵千人,必谋元帅;诗城五字,厥有偏师。故登坛而选将才,亦修史而列人表……文章千古,玉帛万重,盖唯善将将者,始可与言诗矣。”
对同时代的诗人进行评点与排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我们三百年后来看《乾嘉诗坛点将录》,亦不能不讶服于其公正与准确。这一方面是由于舒位在诗歌上的卓绝见识,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的评论态度:“或盖棺而论定,或盍簪而弗疑,或廉蔺之无猜,或尹邢之不避。”
在人物的编排上,他并没有完全按照《水浒传》第七十回的座次安排,而是根据被评点人物的特征作了一些调整。例如,扑天雕在《水浒》中是掌管钱粮头领,在《乾嘉点将录》中扑天雕杨芳灿被列入马军正头领,只保留了一个小旋风阮元为掌管诗坛钱粮头领。又比如,将黑旋风王昙单独列为步军冲锋挑战正头领,将混江龙姚鼐单独列为水军总头领,将紫髯伯翁方纲列为相士头领(紫髯伯在《水浒》中是兽医)。他还根据诗坛的宗派与源流,将一些诗人们分列为“登云山旧头领”、“清风山旧头领”等。此外,为免“有伤忠厚”,对于梁山上形象不怎么高大的四位军中走报机密头领(铁叫子,鼓上蚤,金毛犬,白日鼠)他干脆付诸阙如,这一做法,在一定程度上为后世各家“点将录”所袭用。
赞语是《乾嘉点将录》的一大特色。这些赞语,或独赞,或合赞,多则数十字,少则六字八字,既说明了被点评者的特征,又考虑了《水浒》相应人物的性格与遭遇,精辟而有韵味。例如对花和尚洪亮吉的赞:“好个莽和尚,忽现菩萨相,六十二斤铁禅杖”;对行者黄景仁的赞:“杀人者,打虎武松也”;对青面兽张问陶的赞:“殿前制使,将门子弟,可惜宝刀,用杀牛二”;对急先锋全祖望的赞:“长枪大戟,震动一切”,无不意味深长,会心之余,令人叫绝。
特别值得一说的是,舒位在《乾嘉点将录》中将自己评为没羽箭(自己评自己,在其他的几部点将录中是没有的),并赞道:“弃尔弓,折尔矢,高固王翦有如此。似我者拙,学我者死,一朝击走十五子。”征诸诗史,洵为的论。如此自知而又自信,实在是叫人好生佩服。
舒位祖籍直隶大兴(今属北京)人,但舒位自称:“余生于吴门大石头巷。”伯父希忠曾官江南,父永福偕行,因而寄居吴门。乾隆三十年(1765)母沈氏于苏州生下舒位,沈氏本也吴人。舒位少颖悟,十岁能文,伯父希忠赞曰:“此吾家千里驹也。”14岁随父任居广西永福县,其父官舍后有铁云山,因而自号铁云山人。乾隆五十三年(1788)中举人,不久伯父犯事遭抄家,于广西任县丞的父亲亦以事失官,旋殁于江西。舒位奉父柩回吴门,但家贫无屋而一度借居湖州乌镇,后才移居苏州。
舒位一生坎坷,曾九次参加会试考试,皆不中,遂绝意进取。居京师时,作戏曲,礼亲王爱其才,辄以作品付家乐演习,给以润笔,并与当时的戏曲家蒋士铨、王昙等相友善。舒位因家境贫寒,后赴河北河间府太守王朝梧幕中任幕僚,嘉庆二年(1797)曾随王朝梧从军黔西征仲苗。舒位事母至孝,嘉庆二十一年(1816),母殁,舒位自真州戴星奔丧回家,由于悲伤过度,不进水浆,同年除夕卒。舒位生卒皆在吴,“实终身为吴人”。
鬼门关前人似海,猛虎捉人如捉鬼。人鲊瓮中虎杂居,居民鲊虎如鲊鱼。
为言前宵伥鬼来,悲风萧萧林木摧。山根旧有伏机弩,弩末不能穿虎股。
不如左手提铁叉,右手打铜鼓。虎闻鼓声见叉影,竿尾箕晴怒而舞。
是时虎意已无人,人亦不复目有虎。划然一啸当一叉,一叉虎口开血花。
抽叉摔虎四山响,月破风腥一虎仰。双杖椎鼓雨点尘,沈沈九地追虎魂。
天明曳虎归茅屋,不寝其皮食其肉。生吞活剥呼巨觥,白酒黄粱一齐熟。
我闻色变眉欲飞,是食人多毋乃肥。彼云食虎可避瘴,未下盐豉敢相饷。
摇头谨谢阿罗汉,愿君努力加餐饭。欣然就食甘如饴,风毛雨血忘朝饥。
吁嗟乎周处南山除一害,李广北平官不拜。我如鸡肋感曹公,尔自彘肩壮樊哙。
歌成旷野良足豪,嚼过屠门亦称快。慎勿消息传入城,县官来收虎皮税。
官来收税尚犹可,吏食尔虎如食菜。尔有虎皮何处卖。
鲊虎行。清代。舒位。 鬼门关前人似海,猛虎捉人如捉鬼。人鲊瓮中虎杂居,居民鲊虎如鲊鱼。为言前宵伥鬼来,悲风萧萧林木摧。山根旧有伏机弩,弩末不能穿虎股。不如左手提铁叉,右手打铜鼓。虎闻鼓声见叉影,竿尾箕晴怒而舞。是时虎意已无人,人亦不复目有虎。划然一啸当一叉,一叉虎口开血花。抽叉摔虎四山响,月破风腥一虎仰。双杖椎鼓雨点尘,沈沈九地追虎魂。天明曳虎归茅屋,不寝其皮食其肉。生吞活剥呼巨觥,白酒黄粱一齐熟。我闻色变眉欲飞,是食人多毋乃肥。彼云食虎可避瘴,未下盐豉敢相饷。摇头谨谢阿罗汉,愿君努力加餐饭。欣然就食甘如饴,风毛雨血忘朝饥。吁嗟乎周处南山除一害,李广北平官不拜。我如鸡肋感曹公,尔自彘肩壮樊哙。歌成旷野良足豪,嚼过屠门亦称快。慎勿消息传入城,县官来收虎皮税。官来收税尚犹可,吏食尔虎如食菜。尔有虎皮何处卖。
望之铁色质则铜,被以鼓名声乃钟。面如尘镜冷不镕,底如覆釜其音跫。
中央一束黄腰蜂,土花战血相淡浓。上有文字如云龙,手三摩挲不可踪。
我随车骑来南笼,此鼓献自耕田佣。问渠铸鼓何所宗,云是诸葛征蛮凶。
渡泸五月济火从,功成畀锡罗甸封。岁时伏腊事吉凶,椎牛酾酒宴万峰。
乃以此鼓代鼓镛,青山白雨双杖筇。小叩小鸣初冬冬,大叩大鸣既逢逢。
天空谷应声隆隆,诸苗拜舞衣无缝。罢宴藏鼓无敢纵,千载风俗兹益恭。
忆昨巨虚负蛩蛩,鼓鼙将帅思三冬。今者戍鼓罢不摏,催花羯鼓声玲珑。
请留此鼓镇边墉,笋业丹{艹雘}悬维枞。虽殊石鼓赋车攻,颇仿土鼓追黄农。
金人十二销镝锋,并勒我诗当纪庸。而我再衰三则慵,雷门之布綦难容。
铜鼓诗。清代。舒位。 望之铁色质则铜,被以鼓名声乃钟。面如尘镜冷不镕,底如覆釜其音跫。中央一束黄腰蜂,土花战血相淡浓。上有文字如云龙,手三摩挲不可踪。我随车骑来南笼,此鼓献自耕田佣。问渠铸鼓何所宗,云是诸葛征蛮凶。渡泸五月济火从,功成畀锡罗甸封。岁时伏腊事吉凶,椎牛酾酒宴万峰。乃以此鼓代鼓镛,青山白雨双杖筇。小叩小鸣初冬冬,大叩大鸣既逢逢。天空谷应声隆隆,诸苗拜舞衣无缝。罢宴藏鼓无敢纵,千载风俗兹益恭。忆昨巨虚负蛩蛩,鼓鼙将帅思三冬。今者戍鼓罢不摏,催花羯鼓声玲珑。请留此鼓镇边墉,笋业丹{艹雘}悬维枞。虽殊石鼓赋车攻,颇仿土鼓追黄农。金人十二销镝锋,并勒我诗当纪庸。而我再衰三则慵,雷门之布綦难容。
西山天下大师墓,东海读书种子祠。一代君臣生死际,百年南北废兴时。
口中木石衔精卫,身后文章替左司。此亦因缘香火地,吴淞江水绿差差。
华亭方正学祠。清代。舒位。 西山天下大师墓,东海读书种子祠。一代君臣生死际,百年南北废兴时。口中木石衔精卫,身后文章替左司。此亦因缘香火地,吴淞江水绿差差。
冷落回塘欲暮时,峭帆{女猗}娜去何之。数行鸿雁书来少,一段风烟客到迟。
关吏尚嫌愁未税,榜人惟有梦相知。偶然渔火江枫地,记得寒山寺里诗。
枫桥。清代。舒位。 冷落回塘欲暮时,峭帆{女猗}娜去何之。数行鸿雁书来少,一段风烟客到迟。关吏尚嫌愁未税,榜人惟有梦相知。偶然渔火江枫地,记得寒山寺里诗。
一蝇集俎上,终日不得食。一蚊入帷中,终夜不得息。
驱之仍复来,杀之已无益。小人不在多,终必误家国。
要当屏腥膻,且宜严出入。患至而后防,乃是下下策。
暑甚偶然作 其二。清代。舒位。 一蝇集俎上,终日不得食。一蚊入帷中,终夜不得息。驱之仍复来,杀之已无益。小人不在多,终必误家国。要当屏腥膻,且宜严出入。患至而后防,乃是下下策。
挥扇尚不足,解衣始相宜。设使热不减,势将剥肤皮。
人心无定向,辄为寒暑移。岂知蹈汤火,涉世甘如饴。
耐者乃可久,静者乃见几。一热不能忍,何事可以为。
暑甚偶然作 其三。清代。舒位。 挥扇尚不足,解衣始相宜。设使热不减,势将剥肤皮。人心无定向,辄为寒暑移。岂知蹈汤火,涉世甘如饴。耐者乃可久,静者乃见几。一热不能忍,何事可以为。
天孙纤锦愁复愁,当窗轧轧逢牵牛。停梭一哂秋水阔,闻声对影私绸缪。
不知何人诉天帝,帝怒倒决银河流。浪花破蕊开顷刻,冰飞雪骇无停留。
乘槎之客疾归去,西池王母惊防秋。南来乌鹊相拍浮,三十六只芙蓉鸥。
是时共工氏,以头触不周。虙妃手抱一卷石,欲塞五城十二楼。
至今涓涓滴滴泐秋雨,虽有琼斤璧凿难补修。秦王开山五丁死,漏出一线如鸿沟。
沟水东西划江海,余支散入西南州。州人不知天水碧,唤作瀑布真奇绝。
耳如乖龙翻急雨,目如飞仙弄华雪。又如千军万马中,白战何曾持寸铁。
层层兜罗绵,屑屑真珠帘。行来夜郎国,读破《秋水》篇。
来牛去马渺何处,老鱼瘦蛟噤不前。虽有白玉京烂银峰,水精之宫琉璃之屏风,有此色皎洁,无此声{石官}䃧。
长桥蜿蜒微径通,山声水色天濛濛。孤亭一角耸而立,使我目千里穷,耳三日聋,开拓万古之心胸。
笔亦不能绘声,声亦轰无始终,仿佛关西大汉唱江东。
化为千百亿万右手乱拨琵琶铜。可惜奇境落天外,奇语横胸中。
李仙谢贼搜牢不及到,坐今匡庐天都龙湫雁宕一一欺英雄。
题诗上马掩耳走,萧萧万籁无人踪。
望水亭瀑布歌。清代。舒位。 天孙纤锦愁复愁,当窗轧轧逢牵牛。停梭一哂秋水阔,闻声对影私绸缪。不知何人诉天帝,帝怒倒决银河流。浪花破蕊开顷刻,冰飞雪骇无停留。乘槎之客疾归去,西池王母惊防秋。南来乌鹊相拍浮,三十六只芙蓉鸥。是时共工氏,以头触不周。虙妃手抱一卷石,欲塞五城十二楼。至今涓涓滴滴泐秋雨,虽有琼斤璧凿难补修。秦王开山五丁死,漏出一线如鸿沟。沟水东西划江海,余支散入西南州。州人不知天水碧,唤作瀑布真奇绝。耳如乖龙翻急雨,目如飞仙弄华雪。又如千军万马中,白战何曾持寸铁。层层兜罗绵,屑屑真珠帘。行来夜郎国,读破《秋水》篇。来牛去马渺何处,老鱼瘦蛟噤不前。虽有白玉京烂银峰,水精之宫琉璃之屏风,有此色皎洁,无此声{石官}䃧。长桥蜿蜒微径通,山声水色天濛濛。孤亭一角耸而立,使我目千里穷,耳三日聋,开拓万古之心胸。笔亦不能绘声,声亦轰无始终,仿佛关西大汉唱江东。化为千百亿万右手乱拨琵琶铜。可惜奇境落天外,奇语横胸中。李仙谢贼搜牢不及到,坐今匡庐天都龙湫雁宕一一欺英雄。题诗上马掩耳走,萧萧万籁无人踪。
丛残史册小朝廷,弹入吴弦不耐听。湖上春寒天水碧,帐中酒热帝衣青。
班师怏怏三军雨,揽辔迢迢一使星。剩有搴帘黄袖子,相州楼上话飘零。
汴梁寻宋故宫遗址 其四。清代。舒位。 丛残史册小朝廷,弹入吴弦不耐听。湖上春寒天水碧,帐中酒热帝衣青。班师怏怏三军雨,揽辔迢迢一使星。剩有搴帘黄袖子,相州楼上话飘零。
团湖坪,三寸镝。建阳市,一片石。更无鸲鹆好纹留,应作蟾蜍清泪滴。
自从历劫厓山麓,坑云五色无人斸。荆棘难寻秘阁顽,泥涂何况桥亭卜。
不怨魏行省,但笑留承旨。无劳程集贤,犹有赵处士。
始知神物难久埋,南溪七十三间开。得之地下窜狐兔,捧出座上生云雷。
铜爵香姜不足数,玉带水云乃其伍。肯草蠲除诏,留伴赵孟頫。
愿写生祭文,移赠王炎午。石飞海立五百年,砚兮砚兮尔良苦。
忆当流落朝天桥,早识三日无江潮。祇为赵氏一块肉,未入杨家七客寮。
好事留传阅兵燹,黑者隃麋碧者藓。鼠肝虫臂已不惜,龙眼犀纹那可辨。
重其人者物可悲,一书却聘生光辉。警鹤徙倚詹尹市,饥凤太息曹娥碑。
呜呼宝祐初开蕊珠榜,放胆文章慨以慷。三十功名石不言,凄凉资国蜘蛛网。
宋谢文节公桥亭卜砚歌。清代。舒位。 团湖坪,三寸镝。建阳市,一片石。更无鸲鹆好纹留,应作蟾蜍清泪滴。自从历劫厓山麓,坑云五色无人斸。荆棘难寻秘阁顽,泥涂何况桥亭卜。不怨魏行省,但笑留承旨。无劳程集贤,犹有赵处士。始知神物难久埋,南溪七十三间开。得之地下窜狐兔,捧出座上生云雷。铜爵香姜不足数,玉带水云乃其伍。肯草蠲除诏,留伴赵孟頫。愿写生祭文,移赠王炎午。石飞海立五百年,砚兮砚兮尔良苦。忆当流落朝天桥,早识三日无江潮。祇为赵氏一块肉,未入杨家七客寮。好事留传阅兵燹,黑者隃麋碧者藓。鼠肝虫臂已不惜,龙眼犀纹那可辨。重其人者物可悲,一书却聘生光辉。警鹤徙倚詹尹市,饥凤太息曹娥碑。呜呼宝祐初开蕊珠榜,放胆文章慨以慷。三十功名石不言,凄凉资国蜘蛛网。
洛阳贵纸写《三都》,争似千金买谏书。报国将军归北寺,移家天子占西湖。
画船晴雨花深浅,绝塞冰霜雁有无。此是桥山弓剑地,不堪饮器用头颅。
汴梁寻宋故宫遗址 其三。清代。舒位。 洛阳贵纸写《三都》,争似千金买谏书。报国将军归北寺,移家天子占西湖。画船晴雨花深浅,绝塞冰霜雁有无。此是桥山弓剑地,不堪饮器用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