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鸭消香,银虬泻水,谁家夜笛飞声。正上林雪霁,鸳甃晶莹。鱼龙舞罢香车杳,剩尊前、袖掩吴绫。狂游似梦,而今空记,密约烧灯。
追念往事难凭。叹火树星桥,回首飘零。但九逵烟月,依旧笼明。楚天一带惊烽火,问今宵、可照江城。小窗残酒,阑珊灯灺,别自关情。
金菊对芙蓉·上元。清代。纳兰性德。 金鸭消香,银虬泻水,谁家夜笛飞声。正上林雪霁,鸳甃晶莹。鱼龙舞罢香车杳,剩尊前、袖掩吴绫。狂游似梦,而今空记,密约烧灯。追念往事难凭。叹火树星桥,回首飘零。但九逵烟月,依旧笼明。楚天一带惊烽火,问今宵、可照江城。小窗残酒,阑珊灯灺,别自关情。
金鸭型的香炉飘香,计时用的银虬在不停地倾泄着流水(意即时间流逝),今夜是谁家的笛声飞泄而出?帝王之宫苑园囿中雪止而初晴,用鸳瓦砌成的井壁晶莹冰冷。鱼龙杂戏演出完毕后你(所思之人)所乘之车远去,只剩下樽前袖子掩住了(拭泪的)吴绫。看似痴狂的游玩如梦幻一般,而现在只记得与你秘密相约在元宵之夜的灯火下。
追忆怀念往事又苦于无所凭借。空是慨叹元宵日的灯事之景,回首自己内心只是飘零,情无所托。京城之通衢大道上,烟云缭绕,月色朦胧,灯笼所发出的光依旧明亮。而江南一带正有战事,而今晚那样的月色可否照在江城?小窗下酒降酌尽,灯火将尽,烛光微弱,这样的情景,(那样的往事)总是让人动情。
①上元:上元节。我国古代以农历正月十五日为祭日,祀太一之神,唐宋时期以当天为上元节,其夜晚称元宵,又称元夕。《梦梁录·元宵》云:上元之夜,京城扎灯山,豪门贵族也“装点亭台,悬挂玉珊,异巧华灯,珠帘低下,笙歌并作。”
②金鸭二句:金鸭,铸为鸭形之铜香炉。古人多用以薰香或取暖。此处指薰香。毛熙震《小重山》:“红罗帐,金鸭冷沉烟。” 银蛇,银漏、虬箭。古代一种计时器,漏壶中有箭,水满而箭出,箭上有刻度,因以计时,又箭上刻有虬纹,故称。唐王勃《乾元殿颂序》:“蝉机撮化,铜浑将九圣齐悬:蛇箭司更,银漏与三辰合运。”
③上林雪霁:上林,上林苑,秦、汉时长安、洛阳等地之皇家宫苑,后泛指帝王之宫苑园囿。雪霁雪止而初晴。甃(zhòu):砖砌的井壁。
④鱼龙二句:鱼龙舞,古杂戏。唐宋时京城于元宵节盛行此戏,亦称鱼龙杂戏,又称鱼龙百戏。梁元帝《纂要》云:“百戏起于秦汉,有鱼龙漫衍。……象人怪兽,舍利之戏”《汉书·西域传赞》:“作《巴俞》都卢、海中《砀极》、漫衍鱼龙、角抵之戏以观视之。”颜师古注:“漫衍者,即张衡《西京赋》所云‘巨兽百寻,是为漫延’者也。 鱼龙者,为舍利之兽,先戏于庭极,毕乃入殿前激水,化成比目鱼,跳跃漱水,作雾障日,毕,化成黄龙八丈,出水敖戏于庭,炫耀日光。《西京赋》云:‘海鳞变而成龙’,即为此色也。”柳永《破阵乐》:“绕金堤,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 香车,谓女人所乘之车。 吴绫:指产于余杭(今杭州)一带的丝织品。
⑤烧灯:即燃灯。古诗词中专指元宵之夜的灯火。晏几道《生查子》:“心情慵剪彩,时节近烧灯。”
⑥火树星桥:形容元宵日,灯事之景。
⑦九逵烟月:谓京城之通衢大道上,烟云缭绕,月色朦胧。 九逵,京城之大道。 笼明,指月色微明。
⑧楚天句:谓江南一带正有战事。楚天,本指楚地的天空,后泛指南方的天空。
⑨阑珊灯灺(xie}:指灯火将尽,烛光微弱。灺,同“炧”,烧残的灯灰。
⑩关情:动情。张先《江南柳》:“令古柳桥多送别,见人分袂亦愁生,何况自关情。”
从“楚天一带惊烽火”句看,此篇大概作于康熙二十年(1681)即三藩平定以前。这首词是抒写上元之日的感怀之作。
《金菊对芙蓉》,这个词牌华美而清妍。题副是“上元”,由词题看是咏节序。此类诗词是比较难写的,南宋的张炎曾慨叹:“昔人咏节序,不唯不多,付之歌喉者,类是率俗。”后有刘永济在《词论》中言:“咏节序风物之作‘贵能直写我目、我心此时、此际所得。’”容若这篇则是以咏节为蓄,实乃怀人之想,予景于情,清朗自然,婉转流深,情深意切。
上元佳节,本是团圆欢聚的日子,这更让敏感多情的容若黯然神伤。容若思念着见阳,那个可以互诉衷肠把酒言欢的兄长知己,正身处战火纷飞之中。战地太过凶险,随时将有性命之忧,所以,他那细腻盛烈的心意中之深深牵念如何做的到独善其身呢?纵使再多书信,再多诗词,亦消融不了那一刻他心头凝结的悲凉愁绪。那,便是感人千古的义重如山啊。
纳兰性德(1655-1685),满洲人,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清代最著名词人之一。其诗词“纳兰词”在清代以至整个中国词坛上都享有很高的声誉,在中国文学史上也占有光采夺目的一席。他生活于满汉融合时期,其贵族家庭兴衰具有关联于王朝国事的典型性。虽侍从帝王,却向往经历平淡。特殊的生活环境背景,加之个人的超逸才华,使其诗词创作呈现出独特的个性和鲜明的艺术风格。流传至今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富于意境,是其众多代表作之一。
全殿朱表引陛前,紫微清跸从乾旋。登庸已卜璿玑正,顾命先从玉凡传。
雨露恩垂周壤遍,星辰影动泰阶连。词臣况有如椽笔,好学压褒颂得贤。
四月廿日侍班纪事次金鹤卿韵。明代。杨慎。 全殿朱表引陛前,紫微清跸从乾旋。登庸已卜璿玑正,顾命先从玉凡传。雨露恩垂周壤遍,星辰影动泰阶连。词臣况有如椽笔,好学压褒颂得贤。
君标松桧孤,我爱山林独。同心利断金,相看润如玉。
永夜短檠灯,偶坐话心曲。问君何所往,西秦佐州牧。
秦路远迢迢,秦关高矗矗。书囊从此别,力尽相思目。
古意赠聂东之判华州三首 其二。明代。孙绪。 君标松桧孤,我爱山林独。同心利断金,相看润如玉。永夜短檠灯,偶坐话心曲。问君何所往,西秦佐州牧。秦路远迢迢,秦关高矗矗。书囊从此别,力尽相思目。
携家经月尚羁程,随处风光似有情。
一石峭从平地起,数禽飞入半天鸣。
春生草树洲添绿,船载诗人水倍清。
晚泊别无消遣处,自酤村酒对花倾。
携家。宋代。赵希迈。 携家经月尚羁程,随处风光似有情。一石峭从平地起,数禽飞入半天鸣。春生草树洲添绿,船载诗人水倍清。晚泊别无消遣处,自酤村酒对花倾。
池塘静于寺,俗事不到眼。下马如在山,令人忽疏散。
明公有高思,到此遂长返。乘兴挈一壶,折荷以为盏。
入竹藤似蛇,侵墙水成藓。幽鸟不识人,时来拂冠冕。
沿流路若穷,及行路犹远。洞中已云夕,洞口天未晚。
自怜不羁者,写物心常简。翻愁此兴多,引得嵇康懒。
从天平节度使游平流园。唐代。曹邺。 池塘静于寺,俗事不到眼。下马如在山,令人忽疏散。明公有高思,到此遂长返。乘兴挈一壶,折荷以为盏。入竹藤似蛇,侵墙水成藓。幽鸟不识人,时来拂冠冕。沿流路若穷,及行路犹远。洞中已云夕,洞口天未晚。自怜不羁者,写物心常简。翻愁此兴多,引得嵇康懒。
垂老畏闻秋,年光逐水流。
阴云沉岸草,急雨乱滩舟。
时事诗书拙,军储岭海愁。
洊饥今有岁,倚棹望西畴。
舟中立秋。清代。施闰章。 垂老畏闻秋,年光逐水流。阴云沉岸草,急雨乱滩舟。时事诗书拙,军储岭海愁。洊饥今有岁,倚棹望西畴。
顾影须求不愧行,两年交绝孔方兄。轻肥信美元非愿,齑菜虽贫故有程。
饮水昔尝承戒训,为高今幸藉丘陵。涓埃欲报恩波阔,可信皇都是北溟。
官舍和百竹叔赠行诗韵 其二。明代。区元晋。 顾影须求不愧行,两年交绝孔方兄。轻肥信美元非愿,齑菜虽贫故有程。饮水昔尝承戒训,为高今幸藉丘陵。涓埃欲报恩波阔,可信皇都是北溟。
惟臣之先,昔仕于汉。奕世绵绵,颇涉台观。暨臣父综,遭时之难。
卯金失御,邦家毁乱。适兹我土,庶存孑遗。天启其心,东南是归。
厥初流隶,困于蛮垂。大皇开基,恩德远施。特蒙招命,拯擢泥污。
释放巾褐,受职剖符。作守合浦,在海之隅。迁入京辇,遂升极枢。
枯瘁更荣,绝统复纪。自微而显,非愿之始。亦惟宠遇,心存足止。
重值文皇,建号东宫。乃作少傅,光华益隆。明明圣嗣,至德谦崇。
礼遇兼加,惟渥惟丰。哀哀先臣,念竭其忠。洪恩未报,委世以终。
嗟臣蔑贱,惟昆及弟。幸生幸育,托综遗体。过庭既训,顽蔽难启。
堂构弗克,志存耦耕。岂悟圣朝,仁泽流盈。追录先臣,悯共无成。
是济是拔,被以殊荣。珝忝千里,受命南征。旌旗备物,金革扬声。
及臣斯陋,实暗实微。既显前轨,人物之机。复傅东宫,继世荷辉。
才不逮先,是忝是违。乾德博好,文雅是贵。追悼亡臣,冀存遗类。
如何愚胤,曾无仿佛。瞻彼旧宠,顾此顽虚。孰能忍愧,臣实与居。
夙夜反侧,克民自论。父子兄弟,累世蒙恩。死惟结草,生誓杀身。
虽则灰陨,无报万分。
献诗。两汉。薛莹。 惟臣之先,昔仕于汉。奕世绵绵,颇涉台观。暨臣父综,遭时之难。卯金失御,邦家毁乱。适兹我土,庶存孑遗。天启其心,东南是归。厥初流隶,困于蛮垂。大皇开基,恩德远施。特蒙招命,拯擢泥污。释放巾褐,受职剖符。作守合浦,在海之隅。迁入京辇,遂升极枢。枯瘁更荣,绝统复纪。自微而显,非愿之始。亦惟宠遇,心存足止。重值文皇,建号东宫。乃作少傅,光华益隆。明明圣嗣,至德谦崇。礼遇兼加,惟渥惟丰。哀哀先臣,念竭其忠。洪恩未报,委世以终。嗟臣蔑贱,惟昆及弟。幸生幸育,托综遗体。过庭既训,顽蔽难启。堂构弗克,志存耦耕。岂悟圣朝,仁泽流盈。追录先臣,悯共无成。是济是拔,被以殊荣。珝忝千里,受命南征。旌旗备物,金革扬声。及臣斯陋,实暗实微。既显前轨,人物之机。复傅东宫,继世荷辉。才不逮先,是忝是违。乾德博好,文雅是贵。追悼亡臣,冀存遗类。如何愚胤,曾无仿佛。瞻彼旧宠,顾此顽虚。孰能忍愧,臣实与居。夙夜反侧,克民自论。父子兄弟,累世蒙恩。死惟结草,生誓杀身。虽则灰陨,无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