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倚春江百尺高,烟中还未见归桡,几时期信似江潮?
花片片飞风弄蝶,柳阴阴下水平桥,日长才过又今宵。
浣溪沙·楼倚春江百尺高。宋代。张先。 楼倚春江百尺高,烟中还未见归桡,几时期信似江潮?花片片飞风弄蝶,柳阴阴下水平桥,日长才过又今宵。
这个日日思念丈夫的妇女正在百尺高楼之上展望。她抱着多么大的希望啊。江上水气弥漫,船只在雾气中航行,远处看不清楚。她看着它们慢慢地驶近自己。她仔细地辨认,但都不是她所盼望的那一只。失望之余,她埋怨起他来,觉得他不如江潮有信。她和她的丈夫可能曾约定开春相见,谁知转瞬之间已到暮春。也可能别离时间太长,经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天,眼前新的春天又快过去了,她怎么不苦恼呢。当看到风吹花瓣象蝶舞,柳丝下垂似与桥面相平。这个妇女触景生情感到悲伤。漫长的白天好容易才度过去,却又迎来了寂寞难耐的夜晚。
浣溪沙:唐代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又名“浣溪纱”“小庭花”等。
倚:表示楼的位置。
烟中还未见归桡:“烟”,在这里指江雾之类的水气。“桡(ráo)”,划船的桨,这里代指船。
期信:遵守预先约定的时日。
此词为作者以闺中人思念远人的口吻创作的闺怨词,从词中内容看,故事发生在暮春时节。其具体创作年份未详。
此词是一首以闺中人思念远人的口吻创作的闺怨词。词写丈夫远出,逾期未归,妻子在家望眼欲穿。上片叙事言情,下片因景及情。此词虽是古典诗词中常见的题材,意境却与众不同;结构上“无大起落”,却层次分明,在平易晓畅之中显现出浓郁蕴藉的情思,丰腴隽永的韵致,“味极隽永”。全词语言工巧,情感表现得细腻而又生动,含蓄而又深沉。
上片叙事言情,写出女主人望远盼归时望眼欲穿的心中之怨。“楼倚春江百尺高,烟中还未见归桡。”起首两句写闺妇登高楼凭曲阑,思亲怀远凝目看,江上水雾弥漫,白帆点点,由远而近,却始终不见她所盼的那只归夫船。看似平直,慢慢体味,颇多婉曲。“楼倚春江”一方面交待了百尺高楼临江而建;且因楼、江及人,把楼上凭栏人与春江中的“归桡”联系起来;二是以“春江”之浩瀚溶满衬托倚楼人之孤单冷寂。“春江”及下片又写到的繁花飞落,柳树成荫等,交待出时间是暮春——惜春之情甚也!“百尺高”与“还未见”相呼应,传写出思妇从低到高,拾级而上,登高骋望,伤高怀远的急切情态与望而不见,思而不得的苦恼和哀怨。一个“倚”字,就指示了位置。“烟中”二字乃点染之笔,它一是春江景象的具体、形象的描绘,二是以这迷蒙的春江景象巧妙地烘托思妇的伤高怀远、惆怅哀怨的情怀。“几时期信似江潮?”失望之余,她埋怨起那远行未归的人来了:你还不如江潮有信,什么时候你也能如江潮那样如期如约?紧承前面,从叙事言情转而直抒胸臆。此句既扣上“春江”,即景取喻,又暗用唐代李益的乐府诗《江南曲》“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的诗意。诘问之语,进一步刻画思妇的心理活动,写出失望尚未绝望思妇痴情、幽怨与期待的复杂心理。在对远行人的埋怨声中,似乎也隐隐含着“悔教夫婿觅封侯”(王昌龄《闺怨》)的自哀自怨。
下片因景及情,以景物衬托出女主人公度日如年的痛苦心情。“花片片飞风弄蝶,柳阴阴下水平桥。”过片两句写暮春的对偶句是思妇望中的眼前之景:落花在风中片片飞舞,蝴蝶在飞红中翩翩相戏;溪边细柳荫浓浓,柔条拂水渌溶溶,雨后新波涨满春江,江水与桥平——春去也。“水平桥”与上片的“春江”“江潮”前后呼应,结构严谨。“弄”“平”两个动词用得极妙,用拟人手法把景物写活了。在思妇眼前,庭院池塘,小桥流水,春风杨柳,飞花舞蝶,自然界充满生机,和谐惬意。然而在这一美景前,孑然独处的她,触景伤情,反而增添了无穷的哀怨。看飞花舞蝶亲昵作态,叹人不如物之感生,见杨柳青青之色,则想起曾与丈夫分手时春日重聚的约定,春将去,人不见,引起无限的怨情,真有“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王昌龄《闺怨》)之感!“日长才过又今宵。”日复一日地登高凝望,又到斜阳西下暮色昏暝时,主人公不由得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喟然长叹:漫长的白天刚刚挨过去,寂寞难耐的夜晚又将开始——登高望春春将去,高楼望远远念情。人未归,怨难平。结句的一声喟叹,把女子度日如年的离别之苦写得含蓄而又深沉。
张先(990-1078),字子野,乌程(今浙江湖州吴兴)人。北宋时期著名的词人,曾任安陆县的知县,因此人称“张安陆”。天圣八年进士,官至尚书都官郎中。晚年退居湖杭之间。曾与梅尧臣、欧阳修、苏轼等游。善作慢词,与柳永齐名,造语工巧,曾因三处善用“影”字,世称张三影。
今夕何夕兮天宇清。步逍遥兮仰观列星。河汉皎兮北斗横。悲风发兮候虫鸣。
林鸟起兮沙鸨惊。长夜寥寥兮何人哭声。怆恍悢兮不忍听。回身入房兮泪沾缨。
蛟虬偃蹇兮射虎狞。弧无弦兮车说其衡。知不可虑兮谁女令。謇淹留兮难为情。
九叹九首 其七。明代。刘基。 今夕何夕兮天宇清。步逍遥兮仰观列星。河汉皎兮北斗横。悲风发兮候虫鸣。林鸟起兮沙鸨惊。长夜寥寥兮何人哭声。怆恍悢兮不忍听。回身入房兮泪沾缨。蛟虬偃蹇兮射虎狞。弧无弦兮车说其衡。知不可虑兮谁女令。謇淹留兮难为情。
老人村,老瓦盆。尝作鸡豚社,不识州县门。阿翁醉倒阿婆笑,膝上咿鸦弄乳孙。
题村田乐图。元代。谢应芳。 老人村,老瓦盆。尝作鸡豚社,不识州县门。阿翁醉倒阿婆笑,膝上咿鸦弄乳孙。
紫泥新诏出彤宫,帝遣南乘使者骢。四面楼船通海气,九霄旌节下天风。
仙蓂万业占尧历,化日重辉仰舜瞳。闻道奉扬恩泽遍,远人无地不呼嵩。
送董行人。明代。李东阳。 紫泥新诏出彤宫,帝遣南乘使者骢。四面楼船通海气,九霄旌节下天风。仙蓂万业占尧历,化日重辉仰舜瞳。闻道奉扬恩泽遍,远人无地不呼嵩。
大江之中,有峰崔嵬。屹然独立不可动,百川到此皆萦回。
乾坤风气,与水相移推。来今往古无断续,中间有阖复有开。
顺流直泻忽此突然者,俨如玄圭锡禹戴履参三才。
吾闻岷山导江,东沱北汇,茫然两涯。瞿塘谁为峡,滟滪谁为堆。
洞庭东去小孤小,又东千里行绕凤凰之高台。南徐望海只尺是青天,如宇置此坳堂杯。
兹峰非柱亦非碣,清泠隔绝人间埃。神宫佛刹半参倚,唐镌宋刻剥落生莓苔。
蛟龙隐盘窟,鸾鹄栖悬崖。上摩苍茫下临空洞兮,不可以测度,但见海有西户江有东南隈。
一山二水理应尔,嗟此卷石直从何地天将来。水神夜戒百灵护,万骑驱逐疾走如衔枚。
吁嗟乎,尾闾去终日,昆崙几时回。振陵风雨潮汐争喧豗。
大哉吾道一逝者,夫何为乎有澜日倒波今颓。若非藉此作孤障,彼狂且悍将谁与之裁。
吾人定力如此石,沧桑不变此石无倾隤。送君须上最高处,商声击石开君怀。
太行绝顶更回首,一航东海何如哉。
金山行送林提学之山西。明代。邵宝。 大江之中,有峰崔嵬。屹然独立不可动,百川到此皆萦回。乾坤风气,与水相移推。来今往古无断续,中间有阖复有开。顺流直泻忽此突然者,俨如玄圭锡禹戴履参三才。吾闻岷山导江,东沱北汇,茫然两涯。瞿塘谁为峡,滟滪谁为堆。洞庭东去小孤小,又东千里行绕凤凰之高台。南徐望海只尺是青天,如宇置此坳堂杯。兹峰非柱亦非碣,清泠隔绝人间埃。神宫佛刹半参倚,唐镌宋刻剥落生莓苔。蛟龙隐盘窟,鸾鹄栖悬崖。上摩苍茫下临空洞兮,不可以测度,但见海有西户江有东南隈。一山二水理应尔,嗟此卷石直从何地天将来。水神夜戒百灵护,万骑驱逐疾走如衔枚。吁嗟乎,尾闾去终日,昆崙几时回。振陵风雨潮汐争喧豗。大哉吾道一逝者,夫何为乎有澜日倒波今颓。若非藉此作孤障,彼狂且悍将谁与之裁。吾人定力如此石,沧桑不变此石无倾隤。送君须上最高处,商声击石开君怀。太行绝顶更回首,一航东海何如哉。
芒鞋葵扇颇萧然,倦倚胡床不是眠。
避暑无藏身去处,追凉行尽竹旁边。
午热登多稼亭五首。宋代。杨万里。 芒鞋葵扇颇萧然,倦倚胡床不是眠。避暑无藏身去处,追凉行尽竹旁边。
两丛高下映波红,疏柳池边落照中。无限江南摇落意,燕山几日又西风。
忆家园廿六首 其十四 芙蓉。明代。顾清。 两丛高下映波红,疏柳池边落照中。无限江南摇落意,燕山几日又西风。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施八尺屏障,口技人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众宾团坐。少顷,但闻屏障中抚尺一下,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其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夫亦醒。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又一大儿醒,絮絮不止。当是时,妇手拍儿声,口中呜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醒声,夫叱大儿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满坐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未几,夫齁声起,妇拍儿亦渐拍渐止。微闻有鼠作作索索,盆器倾侧,妇梦中咳嗽。宾客意少舒,稍稍正坐。
忽一人大呼:“火起”,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
口技。清代。林嗣环。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施八尺屏障,口技人坐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众宾团坐。少顷,但闻屏障中抚尺一下,满坐寂然,无敢哗者。 遥闻深巷中犬吠,便有妇人惊觉欠伸,其夫呓语。既而儿醒,大啼。夫亦醒。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又一大儿醒,絮絮不止。当是时,妇手拍儿声,口中呜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醒声,夫叱大儿声,一时齐发,众妙毕备。满坐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未几,夫齁声起,妇拍儿亦渐拍渐止。微闻有鼠作作索索,盆器倾侧,妇梦中咳嗽。宾客意少舒,稍稍正坐。 忽一人大呼:“火起”,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忽然抚尺一下,群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