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隆福寺创观音院以诗百韵寄妙观大师且呈乡中诸亲旧

太仓隆福寺创观音院以诗百韵寄妙观大师且呈乡中诸亲旧
珍重妙观师,书来再三读。
不蒙促归计,乃忧旷笺牍。
疑师未相知,待我尚尘俗。
窃闻构新殿,东畔建廊屋。
圣像已完布,舍利应祈祝。
其馀虽未备,想亦渐周足。
凡事在臻牢,慎勿尚遄速。
堂基不厌高,磉窠须剩筑。
闲架莫求大,却须择良木。
椽桷贵稠直,楣栱要恒笃。
但得规摹成,不忧无人续。
五年纵未就,十年亦未蹙。
今生不能了,后世亦修复。
中庭要宽广,从舍须团簇。
堂前种杉桧,方丈植慈竹。
冬青绕周遭,夏初香馥郁。
松篁又次之,潇洒快胸腹。
园中开数径,晚步散蜷局。
沿阶种药苗,乘闲采盈掬。
川芎并地黄,幽兰间甘菊。
泡水须麦门,熬汤要莺粟。
蘘莪并狗杞,可以备蔬蔌。
葵藿及鸡冠,可以悦心目。
橘柚耀金苞,鎗旗资茗粥。
四时皆要用,一奴长灌沃。
地形或褊隘,后墙可展扑。
东荣有园池,幽小类棋局。
长土可裁削,凡材宜斩斸。
使之稍清旷,可以蠲烦溽。
秋至芙蕖红,春来鸭头渌。
拨剌有鲂鲤,优游栖雁鹜。
菱芡交加生,藻荇参差畜。
采嚼齿牙香,牵挽襟裾绿。
可以娱宾朋,可以施水陆。
穿渠绕吾院,高下相联属。
畎引发新声,潺湲若山谷。
细事宜先治,大道在勤督。
晨经劝群庶,夜讲诲幽独。
午间略行道,睡魔可降伏。
智灯照昏迷,慧刀破贪欲。
若夫润泽事,在师更崇肃。
为山贵覆篑,弹冠重初沐。
荤膻勿放入,酒会当远逐。
诸宅或相混,此诗可约束。
庶令百里人,外悦更心服。
从善若转圜,慕义如凑辐。
悟者味醍醐,昧者隔纱縠。
病者解颠倒,强者销忿毒。
昆虫与草芥,一一沾慧福。
顾此区区心,提孩已怀蓄。
十三听先训,观音为眷属。
二十学于寺,有意重盖覆。
诵书小松下,夜惊老僧宿。
老僧睡不稳,冥心生毁讟。
梦一白衣人,戒言勿轻触。
凌晨来谢我,道此颇惭恧。
因知此大缘,圣心已潜属。
故余昔欲仕,先此治轩塾。
无端赴辟书,万里走炎燠。
因缘论时事,乍荣复深辱。
连延未能归,非敢恋方谷。
上欲荣二亲,次欲芘诸族。
妻封子可任,行将谢微禄。
屯邅累见迫,神灵若相促。
前日除永宁,君恩殊委曲。
风物似京华,民醇无犴狱。
月给五十千,岁租三百斛。
兹事为未了,力辞求倅睦。
尚念虽近乡,官身甚羁拲。
黾勉终此任,庶几堪退缩。
驱驰六十年,今朝方自赎。
可为林下游,放旷比麋鹿。
幽园创书馆,诸子弄黄轴。
静室爇名香,与师评梵竺。
寺僧必钦向,师应勤训育。
童蒙傥来叩,我亦当善告。
四季饭乡人,三冬办民浴。
老姑与老姊,就可报恩鞠。
季弟与群侄,日可讲欢穆。
人生能几何,此乐难尽录。
惟师本英豪,少小已良淑。
传经建精蓝,饭众迈高躅。
飘然西北来,声华满京毂。
名山及钜院,诸公意勤缛。
师皆力辞避,许我归林麓。
兹惟吾二人,密约有昔夙。
然能蹈此语,沙金石中玉。
吾身方困踬,师誉正彪襮。
吾归不为艰,师退良难卜。
飞云谩出山,至宝欣还椟。
素志幸已酬,忘言目相瞩。
幽显若相佑,成就在忽倏。
内外期两立,缁素更纯熟。
惟吾二人者,可以共藏六。
松江多波涛,西山鸣橡桷。
台岭夸石梁,庐阜诧飞瀑。
与师结真赏,轻举效鸿鹄。
相将老此身,啸歌随寝餗。
数终或归去,任缘顺所欲。
却观今日事,犹如梦中烛。
()

郏亶

(1038—1103)宋苏州昆山人,字正夫。仁宗嘉祐二年进士。授睦州团练推官。神宗熙宁初任广东安抚司机宜。三年,上书条陈苏州水利,为王安石所称善。五年,除司农寺丞,提举兴修两浙水利。吕惠卿言其措置乖方,罢归。治所居之西水田,为圩岸、沟浍、场圃,一如所陈之说,岁入甚丰。因图状以献,以明前法可用。复任司农寺丞,擢江东转运判官。哲宗元祐初为太府寺丞,出知温州。以比部郎中召还,未至卒。有《吴门水利书》。

猜你喜欢

去年别君时,同宿黎阳城。黄河冻欲合,船入冰罅行。

君为使滑州,我来西入京。丈夫不泣别,旁人叹无情。

到京就省试,落籍先有名。惭辱乡荐书,忽欲自受刑。

还家岂无路,羞为路人轻。决心住城中,百败望一成。

腐草众所弃,犹能化为萤。岂我愚暗身,终久不发明。

所悲道路长,亲爱难合并。还如舟与车,奔走各异程。

耳目甚短狭,背面若聋盲。安得学白日,远见君仪形。

()

绿罨苕溪顾渚,拍茶妇、绣裙如雨。携香茗,轻盈笑语。

记得鲍娘一赋。邀陆羽,煎花乳,红闺日暮。玉山半醉绡帏护,且消酪奴佳趣。

()

晓出江东门,遥望江浦埏。风波咫尺耳,而况万里船。

船大难为用,舴艋吾周旋。尝闻一苇杭,传说济巨川。

留滞荒洲外,嗟哉行路难。

()

月高长握笛,风急骤添弦。欲问来何处,青天但默然。

()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皓洁。

无物堪比伦,教我如何说。

()

之子称骚雅,芳年道自华。潜虚怜白业,作伴有青霞。

不尽山阴兴,频移剡水槎。寻游偏恋我,将去访丹砂。

()

漂泊日复日,洞庭今更秋。白云如有意,万里望孤舟。

何事爱成别,空令登此楼。天光映波动,月影随江流。

鹤唳静寒渚,猿啼深夜洲。归期诚已促,清景仍相留。

顷者慕独往,尔来悲远游。风波自此去,桂水空离忧。

()

  天台生困暑,夜卧絺帷中,童子持翣飏于前,适甚就睡。久之,童子亦睡,投翣倚床,其音如雷。生惊寤,以为风雨且至也。抱膝而坐,俄而耳旁闻有飞鸣声,如歌如诉,如怨如慕,拂肱刺肉,扑股面。毛发尽竖,肌肉欲颤;两手交拍,掌湿如汗。引而嗅之,赤血腥然也。大愕,不知所为。蹴童子,呼曰:“吾为物所苦,亟起索烛照。”烛至,絺帷尽张。蚊数千,皆集帷旁,见烛乱散,如蚁如蝇,利嘴饫腹,充赤圆红。生骂童子曰:“此非吾血者耶?尔不谨,蹇帷而放之入。且彼异类也,防之苟至,乌能为人害?”童子拔蒿束之,置火于端,其烟勃郁,左麾右旋,绕床数匝,逐蚊出门,复于生曰:“可以寝矣,蚊已去矣。”

  生乃拂席将寝,呼天而叹曰:“天胡产此微物而毒人乎?”

  童子闻之,哑而笑曰:“子何待己之太厚,而尤天之太固也!夫覆载之间,二气絪緼,赋形受质,人物是分。大之为犀象,怪之为蛟龙,暴之为虎豹,驯之为麋鹿与庸狨,羽毛而为禽为兽,裸身而为人为虫,莫不皆有所养。虽巨细修短之不同,然寓形于其中则一也。自我而观之,则人贵而物贱,自天地而观之,果孰贵而孰贱耶?今人乃自贵其贵,号为长雄。水陆之物,有生之类,莫不高罗而卑网,山贡而海供,蛙黾莫逃其命,鸿雁莫匿其踪,其食乎物者,可谓泰矣,而物独不可食于人耶?兹夕,蚊一举喙,即号天而诉之;使物为人所食者,亦皆呼号告于天,则天之罚人,又当何如耶?且物之食于人,人之食于物,异类也,犹可言也。而蚊且犹畏谨恐惧,白昼不敢露其形,瞰人之不见,乘人之困怠,而后有求焉。今有同类者,啜栗而饮汤,同也;畜妻而育子,同也;衣冠仪貌,无不同者。白昼俨然,乘其同类之间而陵之,吮其膏而盬其脑,使其饿踣于草野,流离于道路,呼天之声相接也,而且无恤之者。今子一为蚊所,而寝辄不安;闻同类之相,而若无闻,岂君子先人后身之道耶?”

  天台生于是投枕于地,叩心太息,披衣出户,坐以终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