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
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
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
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
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九歌·云中君。先秦。屈原。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州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用兰汤沐浴带上一身芳香让衣服鲜艳多彩像花朵一样。
灵子盘旋起舞神灵仍然附身,
他身上不断地放出闪闪神光。
我将在寿宫逗留安乐宴享,与太阳和月亮一样放射光芒。
乘驾龙车上插五方之帝的旌旗,姑且在人间遨游观览四方。
辉煌的云神已经降临,突然间像旋风一样升向云中。
俯览中原我目光及于九州之外,横行四海我的踪迹无尽无穷。
思念你云神啊我只有叹息,无比的愁思真让人忧心忡忡!
兰汤:兰草沁入其中而带有香味的热水。此下四句为祭巫所唱。
华采:使之华丽。若英:像花朵一样。
灵:灵子,祭祀中有神灵附身的巫觋。连蜷:回环婉曲的样子,此处指舞蹈时身体婀娜摆动的姿态。
既留:已经留下来。
烂:分散的光。昭昭:小光(闻一多《九歌解诂》)。烂昭昭:光明灿烂的样子。
央:尽。
蹇(jiǎn):发语词。憺:安。
寿宫:供神之处。此下四句扮云中君的巫所唱。
龙驾:龙车。此指驾龙车。帝服:指五方帝之服,言服有青黄赤白黑之五色。
聊:姑且。
周章:周游。
灵:此处指云中君。此下二句祭巫所唱。皇皇:同“煌煌”,光明灿烂的样子。
猋(biāo):形容词,疾速。举:高飞。
览:看。冀州:古代中国分为九州,冀州为九州之首,因此以代指全中国。此下二句云中君所唱。
横:横布或横行。
焉:怎么。穷:完,尽。焉穷:无穷无尽。
君:云中君。此下二句祭巫所唱。
云中君是屈原《九歌》中的作品。以前楚国南郢沅湘之间的地域内,那里的人们相信鬼神而且经常祭祀。他们祭祀一定会作歌乐鼓舞来取悦诸神。屈原被放逐后,在那个地域游荡流离,怀忧苦毒,愁思沸郁,见到世俗之人祭祀的礼仪,歌舞之乐,他们的祭祀词句鄙陋,屈原于是作《九歌》的曲子,上陈事神之敬,下见己之冤结,托之以讽谏。
《云中君》一篇按韵可分为两章,每一章都是对唱。开头四句先是祭巫唱,说她用香汤洗浴了身子,穿上花团锦簇的衣服来迎神。灵子翩翩起舞,神灵尚未离去,身上隐隐放出神光。这是表现祭祀的虔诚和祭祀场面的。
“蹇将憺兮寿宫”以下四句为云中君(充作云中君的灵子)所唱,表现出神的尊贵、排场与威严。由于群巫迎神、礼神、颂神,神乃安乐畅意、精神焕发、神采飞扬。“与日月兮齐光”六字,准确地道出了云的特征;就天空中而言,能同日月并列的唯有星和云,但星是在晴朗而没有日光时方能看见,如同时也没有月亮,则更见其明亮。惟云,是借日光而生辉,云团映日,放出银光,早晚霞光,散而成绮,所以说“与日月兮齐光”。这两句,上句是说明“神”的身份,下一句更表明“云神”的身份。“龙驾兮帝服”,是说出行至人间受享。“聊翱游兮周章”则表示不负人们祈祷祭祀之意,愿为了解下情。古人以为雨是云下的,云师有下雨的职责。“屏”是遮蔽的意思。“翳”,《离骚》王逸注:“蔽也。”《广雅·释诂二》:“障也。”则“屏翳”之名实表示了同“览冀州兮有馀,横四海兮焉穷”一样的意思。周宣王祈雨之诗名曰《云汉》,贾谊悯旱之赋题曰《旱云》,俱可以看出古人对云和云神的看法。
祭巫唱“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乃是说祭享结束之后云中君远离而去。“皇皇”是神附在巫身上的标志。神灵降临结束之后,则如狂飙一般上升而去。这里是表现云神的威严与不凡。“览冀州兮有馀,横四海兮焉穷”,则是云神升到高空后因眼底所见而言,表现了云高覆九州、广被四海的特征。末尾二句,是祭巫表示对神灵离去的惆怅与思念,表现出对云神的依赖情绪。祭云神是为了下雨,希望云行雨施,风调雨顺。
《云中君》祭歌共十四句,在《九歌》中除去《礼魂》一首外,它算是最短的了。这十句的艺术特点归纳起来有三项:一是从云中君本身构画出云的神秘气氛;二是从云中君的审美咏叹中透露出对神的礼赞;三是从云的晕彩卷舒的阴柔美,翻入云的磅礴飞扬的阳刚美。这中间十句一共只用了五十九个字,就做得这么巧密贴切,天衣无缝。如果配合舞蹈,表演起来,将是令人俯仰周旋不能自已的。
这中间十句的前六句,写的是停云状态,因为只有停云才能返照出日月的晕彩,这正是云中君的神性所在。其中“烂昭昭兮未央”一句以后,隔了一句,又配上“与日月兮齐光”一句遥相呼应。这“烂昭昭”和“与日月”是写其光彩,这“未央”与“齐光”,则着重写其永恒,让人自去联想这是在寿宫里对神的永恒的礼赞。但又暗示着人们内心里对长寿的祝祈,两者掩映得非常巧妙。
然后再接上“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两句,使云中君这位“灵”的神彩在云光晕影的礼赞中,呈现出来,又以其俯仰周旋雍容华贵的气象,跟流云的神态配合得完全一致。这中间十句中的前六句,把舒卷的云、彩晕的云、旋动的云都写到点子上了,然后接下去四句重写云中君带着煌煌的光焰归去。它虽藉云的飞扬而飚举,但它之横览大地.却仍然像云那么纷披迷漫于天空,从而显示出云中君的俊爽雄伟,广大高超。这前六句以云写云中君,后四句又以云中君写云,都组织得工细熨贴。这是符合民间巫祠既要将神形象化,又要将神灵异化的要求的。如果说这前六句写停云,用的是细致刻划的手法;这后四句写飞云却用的是晕染逸彩的笔调,令人读之觉得有一股磅礴飞扬的气势,挟人腾空飞去,另有一番美的感受。
至于这首祭歌前后各两句分写女巫,这女巫本是云中君的陪体,在祭歌里也只能作为衬笔了。开篇两句写女巫之华丽芬芳,正所以引出云中君的光彩灿烂。收篇两句写女巫之柔情缱绻,亦只为衬托出云中君的飘逸俊伟,在飞扬的气势后面,缀上一点缠绵的情韵.就足以留下一丝悠然不尽的回味。文中这“夫君”一唤,就具有这样的艺术效果。至于她是神妻,她能够传达神谕,这都无关诗歌情韵,自然歌辞里是无须说,也不用说的了。
屈原(约公元前340-前278),中国古代伟大的爱国诗人。汉族,出生于楚国丹阳,名平,字原。战国时期楚国贵族出身,任三闾大夫、左徒,兼管内政外交大事。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一举攻破楚国首都郢都。忧国忧民的屈原在长沙附近汩罗江怀石自杀,端午节据说就是他的忌日。他写下许多不朽诗篇,成为中国古代浪漫主义诗歌的奠基者,在楚国民歌的基础上创造了新的诗歌体裁楚辞。他创造的“楚辞”文体在中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与《诗经》并称“风骚”二体,对后世诗歌创作产生积极影响。
数家深峡里,灯火似渔村。
客梦稀星外,虫声短草根。
发疏怜枕软,意倦觉灯昏。
待晓酤蛮酒,苍梧奠舜魂。
过龙平。宋代。陶弼。 数家深峡里,灯火似渔村。客梦稀星外,虫声短草根。发疏怜枕软,意倦觉灯昏。待晓酤蛮酒,苍梧奠舜魂。
连楹璧珰启,洞户珠缨悬。翔禽恋丛薄,鯈鱼戏水莲。
芙蕖时葺盖,鸳鸯不碍船。遗簪未捐弃,清尊话年前。
拟庾子山咏画屏风诗 其十二。清代。张鹤龄。 连楹璧珰启,洞户珠缨悬。翔禽恋丛薄,鯈鱼戏水莲。芙蕖时葺盖,鸳鸯不碍船。遗簪未捐弃,清尊话年前。
风雨渡长淮,波浪何冥茫。两仪混不分,恍若窥洪荒。
舟人贪利涉,片席就空翔。翩翩入烟雾,随风任低昂。
北岸泊水驿,暮雨益淋浪。且喜对官烛,粲烂竟夕光。
雨中渡淮。明代。薛瑄。 风雨渡长淮,波浪何冥茫。两仪混不分,恍若窥洪荒。舟人贪利涉,片席就空翔。翩翩入烟雾,随风任低昂。北岸泊水驿,暮雨益淋浪。且喜对官烛,粲烂竟夕光。
隔宿不问道,此语幼所闻。
汩没尘土中,岁晚方得君。
学道戒怠情,成功在精勤。
勤哉勤道者,取名不徒云。
别来十二秋,东游遍温鄞。
持呪动至暮,坐禅常达昕。
寸阴古所惜,君今惜余分。
兢兢穷昼夜,直欲忘斋薰。
轩昂冲天鹤,那容混难群。
我老懒成癖,见君但欢欣。
茅斋无一物,坐对柏子焚。
忽然舍我去,翩若风中云。
赠浮屠勤上人。宋代。王之道。 隔宿不问道,此语幼所闻。汩没尘土中,岁晚方得君。学道戒怠情,成功在精勤。勤哉勤道者,取名不徒云。别来十二秋,东游遍温鄞。持呪动至暮,坐禅常达昕。寸阴古所惜,君今惜余分。兢兢穷昼夜,直欲忘斋薰。轩昂冲天鹤,那容混难群。我老懒成癖,见君但欢欣。茅斋无一物,坐对柏子焚。忽然舍我去,翩若风中云。
蜀江久不见沧浪,江上枯槎远可将。
去国尚能三犊载,汲泉何爱一夫忙。
崎岖好事人应笑,冷淡为欢意自长。
遥想纳凉清夜永,窗前微月照汪汪。
千年古木卧无梢,浪卷沙翻去似瓢。
几度过秋生藓晕,至今流润应江潮。
泫然疑有蛟龙吐,断处人言霹雳焦。
材大古来无适用,不须郁郁慕山苗。
和子由木山引水二首。宋代。苏轼。 蜀江久不见沧浪,江上枯槎远可将。去国尚能三犊载,汲泉何爱一夫忙。崎岖好事人应笑,冷淡为欢意自长。遥想纳凉清夜永,窗前微月照汪汪。千年古木卧无梢,浪卷沙翻去似瓢。几度过秋生藓晕,至今流润应江潮。泫然疑有蛟龙吐,断处人言霹雳焦。材大古来无适用,不须郁郁慕山苗。
台上炉香袅翠烟,云间风驭已翩翩。吾皇奉道明灵降,惟德从来可动天。
艮岳百咏 祈真磴。唐代。李质。 台上炉香袅翠烟,云间风驭已翩翩。吾皇奉道明灵降,惟德从来可动天。
凉风动高梧,哀蛩响幽咽。欹枕不成眠,揽衣长叹息。
瞻彼连枝树,茏葱经岁月。视彼林间鸟,众雏长比翼。
嗟我雁行违,迢遥望冀北。再拜送君行,欲语心戚戚。
惜昔别姊时,回肠几碎裂。驰驱二三载,神魂日飞越。
幸得重聚会,承欢两无极。倏忽数年间,又当远离别。
离别复何言,泣涕沾胸臆。君今六翮振,翱翔自安适。
而我若梁燕,秋至催归急。焉能避风尘,稳住雕檐侧。
身世等浮云,劳逸讵能测。自今一挥手,何时见颜色。
努力慰亲心,此躯保金石。
送孟缇妹之京师。清代。张纶英。 凉风动高梧,哀蛩响幽咽。欹枕不成眠,揽衣长叹息。瞻彼连枝树,茏葱经岁月。视彼林间鸟,众雏长比翼。嗟我雁行违,迢遥望冀北。再拜送君行,欲语心戚戚。惜昔别姊时,回肠几碎裂。驰驱二三载,神魂日飞越。幸得重聚会,承欢两无极。倏忽数年间,又当远离别。离别复何言,泣涕沾胸臆。君今六翮振,翱翔自安适。而我若梁燕,秋至催归急。焉能避风尘,稳住雕檐侧。身世等浮云,劳逸讵能测。自今一挥手,何时见颜色。努力慰亲心,此躯保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