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叶巢莺,平波卷絮,断桥斜日归船。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已堪怜。更凄然。万绿西泠,一抹荒烟。
当年燕子知何处,但苔深韦曲,草暗斜川。见说新愁,如今也到鸥边。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
高阳台·西湖春感。宋代。张炎。 接叶巢莺,平波卷絮,断桥斜日归船。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东风且伴蔷薇住,到蔷薇、春已堪怜。更凄然。万绿西泠,一抹荒烟。当年燕子知何处,但苔深韦曲,草暗斜川。见说新愁,如今也到鸥边。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
黄莺巢居在密叶之间,柳絮轻轻飘落在湖面。斜阳已近暗淡,断桥处有返家的归船。还能有几番春游?赏花又要等到明年。春风且陪伴着蔷薇留住吧,因为等到蔷薇开花时,春光已经非常可怜。更令人感觉凄楚不堪,掩隐在万绿丛中的西泠桥畔,昔日是何等的热闹喧阗,如今却只留下一抹荒寒的暮烟。当年栖息在朱门大宅的燕子,如今不知飞向何边?往日风景幽胜的去处,只见处处长满苔藓,荒草掩没了亭台曲栏,就连那些清闲的白鸥,也因新愁而白了发颠。我再也没有心愿,去重温纵情欢乐的旧梦,只把自家的层层大门紧掩,喝点闷酒独自闲眠。请不要拉开窗帘,我怕见那飞花片片的声音,更怕见那悲切的声声啼鹃。
接叶巢莺:杜甫诗:“接叶暗巢莺。”
断桥:西湖孤山侧桥名。
西泠:西湖桥名。
韦曲:在长安南皇子陂西,唐代诸韦世居此地,因名韦曲。
斜川:在江西庐山侧星子、都昌二县间,陶潜有游斜川诗,词中借指元初宋遗民隐居之处。
“见说二句”:沙鸥色白,因说系愁深而白,如人之白头。辛弃疾《菩萨蛮》词:“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
此词是张炎在南宋灭亡后重游西湖时所作的一首词,从形式上看是“旧瓶装新酒”,借西湖观感这一旧话题抒发亡国之痛烈心情。《艺衡馆词选》引麦孺博云“亡国之音哀以思”。陈廷焯在《白雨斋诗话》评是词为“凄凉幽怨,郁之至,厚之至”。
上阕起句写春深美景,平和舒缓。“接叶巢莺,平波卷絮”,从写景起笔,用平缓的笔调写出了春深时景。张词的头一句就化用杜诗“接叶暗巢莺”。在密密麻麻的叶丛里,莺儿正在以歌表意“平波卷絮”写轻絮飘荡,被微波卷入水中“断桥斜日归船”“断桥”,一名段家桥,地处里湖与外湖之间,其地多栽杨柳,是游览的好去处。张炎在这里写的,正是抵暮始出的“归船”。游船如旧,而心情已不再。笔锋一转,“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点出良辰美景仍在,却是春暮时刻,未几花将凋谢,只好静待明年了。“春逝”的哀感弥漫于胸,只好挽留春天。“东风且伴蔷薇住”,意思是说:东风呀,你伴随着蔷薇住下来吧。而蔷薇花开,预示着春天的即将结束。“到蔷薇、春已堪怜”,春光已无几时,转眼就要被风风雨雨所葬送。“更凄然,万绿西泠,一抹荒烟。”尽管春天尚未归,西泠桥畔,却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荒芜。笔意刚酣畅,却又转为伤悲。西泠桥是个“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但现在只剩下“一抹荒烟”,今昔对比之强烈,已触着抒发亡国之痛的主题了。
下阕起笔令人一振。“当年燕子知何处?”此句代用刘禹锡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此词在刘诗基础上进一步点明了自己的故国之思。“韦曲”唐时韦氏世居地,在长安城南,“斜川”位于江西星子县,陶渊明曾作《游斜川》诗,这里指西湖边文人雅士游览集会之地。“苔深”、“草暗”形容荒芜冷落之状。当年的繁华风流之地,只见一片青苔野草。昔日燕子也已寻不到它的旧巢。而且不光如此:“见说新愁,如今也到鸥边”。词人暗用了辛弃疾的两句词:“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意谓连悠闲的鸥,也生了新愁。白鸥之所以全身发白,似乎都是因“愁”而生的,因此常借用沙鸥的白头来暗写自己的愁苦之深。“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此二句既说现在的倦怠失意,又点出自己从前的身份:贵公子和隐士。“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开帘”照应“掩门”,“飞花”照应“卷絮”,“啼鹃”应“巢莺”,首尾呼应,营造了一种花飘风絮,杜鹃啼血的悲凉氛围。张炎此词用鸟声结尾,这就使词有凄切哀苦的杜鹃啼泣之声,余音袅袅,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这是一首写春暮时景的咏物词。写春天的景色等是实写,写内心的亡国之痛则是虚写。以景示情,以情带景,堪称“郁之至,厚之至”。读耐人寻味,耐人咀嚼。张炎是一个婉约派的词人,追念故国之思不是直接倾泻而出,而采取不直言的手法。借“怕见飞花、怕听啼鹃”委婉的方式来表达。此词章法谨严,有自然流动之势,只是词文过于蕴藉,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思想的软弱性。
张炎(1248年-1320年),字叔夏,号玉田,晚年号乐笑翁。祖籍陕西凤翔。六世祖张俊,宋朝著名将领。父张枢,“西湖吟社”重要成员,妙解音律,与著名词人周密相交。张炎是勋贵之后,前半生居于临安,生活优裕,而宋亡以后则家道中落,晚年漂泊落拓。著有《山中白云词》,存词302首。张炎另一重要的贡献在于创作了中国最早的词论专著《词源》,总结整理了宋末雅词一派的主要艺术思想与成就,其中以“清空”,“骚雅”为主要主张。
咄这憨牛,顽狂性劣,侵禾逐稼伤蹂。鼻绳牢把,紧紧刀须收。
旧习无明常乱,加鞭打、始悟回头。忘思处,孤峰困卧,默默万缘休。
渐犨。前步稳,芒儿闲散,心意何留。趋云山自在,真东歌讴。
蓑笠闲堆古岸,短笛弄、新韵悠悠。黄昏后,人牛归去,唯见月当秋。
满庭芳。元代。谭处端。 咄这憨牛,顽狂性劣,侵禾逐稼伤蹂。鼻绳牢把,紧紧刀须收。旧习无明常乱,加鞭打、始悟回头。忘思处,孤峰困卧,默默万缘休。渐犨。前步稳,芒儿闲散,心意何留。趋云山自在,真东歌讴。蓑笠闲堆古岸,短笛弄、新韵悠悠。黄昏后,人牛归去,唯见月当秋。
方与誉髦连茹进,忽然避弋下乔来。
空令归访盟鸥社,不使重登市骏台。
古有孟尝能好客,今无鲍叔青分财。
吾衰难秉铭幽笔,短些凄凉不尽哀。
挽郑计院。宋代。刘克庄。 方与誉髦连茹进,忽然避弋下乔来。空令归访盟鸥社,不使重登市骏台。古有孟尝能好客,今无鲍叔青分财。吾衰难秉铭幽笔,短些凄凉不尽哀。
深沉院宇,看几茎叶展,空翠当户。密密疏疏,瑟瑟萧萧,寻到绿天深处。
心心心事愁重叠,有百结、丁香同苦。更瘦尖、添染红情,唤是美人知否。
听到砌蛩声和,灯寒酒冷候,一倍凄楚。最忆黄昏,赋了秋声,梦醒不关风雨。
流萤梭织圆阴里,又依约、扇罗兜住。怕临窗、更种梧桐,切切和伊低语。
绿意 芭蕉。清代。戴延介。 深沉院宇,看几茎叶展,空翠当户。密密疏疏,瑟瑟萧萧,寻到绿天深处。心心心事愁重叠,有百结、丁香同苦。更瘦尖、添染红情,唤是美人知否。听到砌蛩声和,灯寒酒冷候,一倍凄楚。最忆黄昏,赋了秋声,梦醒不关风雨。流萤梭织圆阴里,又依约、扇罗兜住。怕临窗、更种梧桐,切切和伊低语。
百草千花迷晓雾。梦里家山,不辨来时路。杨柳青青摇古渡,片帆倒影过江户。
何处消魂日已暮。玉燕飞来,婉啭留人住。恨我才华非小杜,舞裙歌扇谢不顾。
蝶恋花 重游日本。近代。罗锦堂。 百草千花迷晓雾。梦里家山,不辨来时路。杨柳青青摇古渡,片帆倒影过江户。何处消魂日已暮。玉燕飞来,婉啭留人住。恨我才华非小杜,舞裙歌扇谢不顾。
海静天高景气殊,鲸睛失彩蚌潜珠。
不知今夜越台上,望见瀛洲方丈无。
中秋寄南海梁侍御。唐代。李群玉。 海静天高景气殊,鲸睛失彩蚌潜珠。不知今夜越台上,望见瀛洲方丈无。
水国烟乡足芰荷,就中芳瑞此难过。
风情为与吴王近,红萼常教一倍多。
和袭美木兰后池三咏。重台莲花。唐代。陆龟蒙。 水国烟乡足芰荷,就中芳瑞此难过。风情为与吴王近,红萼常教一倍多。
筠笼百里故人情,多病文园眼倍醒。
未放茶瓯三百颗,梦魂先过小长汀。
公晔以北山荔子见寄因念昔游慨然怀归戏成。宋代。李弥逊。 筠笼百里故人情,多病文园眼倍醒。未放茶瓯三百颗,梦魂先过小长汀。
清世桃源卧闲叟,数把尘衣上山抖。清风明月满洞岩,野草幽花遍林薮。
于四时美景良辰,邀几个良朋好友。临清风诗几首,对明月酒数斗。
见幽花采盈手,踏野草足不蹂。軥辀林外数声啼,麋鹿山前几回走。
吟复吟,吟成纸上风雷吼。饮复饮,饮后衣裳绝尘垢。
大笑数声天下闻,闻者或讪亦或嗔。一笑石榴开口频,一笑老蚌徒含珍。
一笑石季伦,倘来富贵终杀身,杀身因溺坠楼人。
一笑李斯欲固秦,焚书坑士愚黎民,东门黄犬空狺狺。
一笑吴竹庐,不肯少屈以自伸,五十弃官归隐沦。
一生忠悃无地陈,治具满怀空自春。
桃源吟。明代。吴琏。 清世桃源卧闲叟,数把尘衣上山抖。清风明月满洞岩,野草幽花遍林薮。于四时美景良辰,邀几个良朋好友。临清风诗几首,对明月酒数斗。见幽花采盈手,踏野草足不蹂。軥辀林外数声啼,麋鹿山前几回走。吟复吟,吟成纸上风雷吼。饮复饮,饮后衣裳绝尘垢。大笑数声天下闻,闻者或讪亦或嗔。一笑石榴开口频,一笑老蚌徒含珍。一笑石季伦,倘来富贵终杀身,杀身因溺坠楼人。一笑李斯欲固秦,焚书坑士愚黎民,东门黄犬空狺狺。一笑吴竹庐,不肯少屈以自伸,五十弃官归隐沦。一生忠悃无地陈,治具满怀空自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