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江浪阔。清尘凝、层层刻碎冰叶。水边照影,华裾曳翠,露搔泪湿。湘烟暮合。□尘袜、凌波半涉。怕临风、□欺瘦骨,护冷素衣叠。

樊姊玉奴恨,小钿疏唇,洗妆轻怯。汜人最苦,纷痕深、几重愁靥。花隘香浓,猛熏透、霜绡细摺。倚瑶台,十二金钱晕半掐。

()

  “空江”两句,一虚一实描述水仙。此言词人观赏水仙,自然想起它产于江河之滨,而江河中必定是浪高水阔矣。又见眼前重台水仙长得冰清玉洁,超绝尘俗,花瓣更如层层叠叠碎刻出来的冰叶一般。“水边”三句,状水仙的倒影。“裾”,世俗称衣的前后摆也;“搔”通早。此言重台水仙倒影水中,绿叶蓬松似翠衣曳地,晨露似颗颗晶莹的泪珠在花叶上滚动。“湘烟”两句,第二句前空一字,疑补为“刬”或“绝”字。两句幻想也。言水仙花好像湘水女神在暮霭中刬袜绝尘飘然于碧波之上一样。“怕临风”三句,第二句前缺一字,疑为“寒”字。此状花之重台也。言水仙临风而立,因为惧怕寒风侵蚀它瘦削的花蕊,所以特地开出白玉般的重台花瓣来抵御寒冷。

  “樊姊”三句,状浇水后的水仙花。“钿”,金宝制的花饰。“樊姊、玉奴”,本指能歌善舞的女子,这里借以比拟水仙花。言经过水浇之后的水仙花,好像刚洗梳过的女子,因要受人评赏,还微含着愁恨怯意。“汜人”两句,写词人眼中的经水后的重台水仙。“汜”,据《楚辞·卜居》:“将汜汜若水中之凫乎。”注:“汜,一作泛。”“汜人”,即是浪迹天涯之人。这里为词人自称也。此言水仙花重瓣上滚动的水珠像女子的清泪一样,流在愁靥上,使浪迹天涯的词人见到后更感凄苦。“花隘”两句,赞花香。“隘”,狭也。此言水仙的花瓣虽然狭长了一些,但是它散发出来的花香却浓烈异常。这香气甚至能透过白色的绡衣褶缝,使人一染此香历久不散。“倚瑶台”两句,叹好景不常也。“瑶台”,仙人居处,这里指栽水仙的陶瓷盆。“十二金钱”,十二,喻花之多;金钱,状花之形。“晕”,眩也,陆龟蒙《吴中苦雨》诗有“看花啼眼晕,见酒忘肺渴”句可证之。此言词人倚在陶瓷盆边,欣赏盆中的水仙花。但他一边欣赏这许多眩人眼目的水仙花,一边却又想到这些花不久就会逐渐枯萎,从而减弱了它们的艳美,因此词人为它又生出了一种好景不常的悲哀来。

吴文英

吴文英(约1200~1260),字君特,号梦窗,晚年又号觉翁,四明(今浙江宁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吴氏。与贾似道友善。有《梦窗词集》一部,存词三百四十余首,分四卷本与一卷本。其词作数量丰沃,风格雅致,多酬答、伤时与忆悼之作,号“词中李商隐”。而后世品评却甚有争论。

猜你喜欢

水断浮梁地愈偏,山人不记艾花天。深林碍屋犹多竹,积翠满庭无复萱。

蒸溽既难寻笔砚,荒凉岂易饮觥船。不因别乘离骚句,那得斯时有是言。

()

十年一觉扬州梦,雨散云沈。隔水登临。扬子湾西夕照深。
当时玉管朱弦句,忍泪重吟。办取沾襟。饾饤西风□□□。

()

万事双蓬鬓,江山赋倦游。断猿明月曙,疏雨碧梧秋。

道路中年感,琵琶后夜愁。客怀无处写,离思满沧洲。

()

鹤立寒汀一个孤,晚潮犹似旧时无。绿波破壁琴初响,红雨疏林叶欲枯。

逐客易伤江畔草,鲛人难泣眼中珠。十年手种长松树,留与儿孙作画图。

()

煖入江梅气渐匀,典衣沽酒醉生辰。周南留滞嗟司马,谷口栖迟愧子真。

白发慈颜频入梦,青云仙侣故相亲。风前肠断清扬远,忽枉瑶华浣渴尘。

()

片帆斜挂西风,水云捲尽秋无际。沙声拥沫,波光弄暝,一痕新霁。

散发临流,扣舷长啸,满身空翠。怅钓徒去后,烟波冷落,凭谁唱、渔歌子。

青箬绿蓑容与。倚斜阳、乱山如此。鲈香菰冷,几番付与,眠鸥梦里。

一点閒愁,欲采蘋花,相思谁寄。最难堪此夜,短篷新月,听征鸿唳。

()

快雨崇朝溽暑徂,顿令注夏病全苏。恍疑方丈清虚岛,似对潇湘水墨图。

曲沼青蛙喧鼓吹,高斋白鸟净轩厨。冷然风御何须羡,嗒尔凉襟且据梧。

()

昨日方摇扇,今朝可拥裘。顿能惊北客,方觉是南州。

岁傥不逢闰,时今宁复秋。无庸叹疏漏,聊得避飕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