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忠肃于公墓记。明代。陈继儒。万历甲寅,武陵杨公,以御史奉命理两浙盐策,下车武林,首揭于忠肃公墓下,叹曰:“浙中伍大夫、岳武穆,与公鼎立而三,而公祠宇如陋巷矮屋。无论谒者伛偻几筵,有如公肃仪拥从出入庙中,讵此一丸土,能容数百万风车云马乎?”于是捐俸,命仁和令乔君,鸠聚工料,式增廓之,而此祠岿然,遂成湖上伟观。公属陈子碑而记之。 大抵忠臣为国,不惜死,亦不惜名。不惜死,然后有豪杰不敢;不惜名,然后有圣贤之闷。黄河之排山倒海,是其敢也;既能伏流地中万三千里,又能千里一曲,是其闷也。昔土木之变,裕陵北狩,公痛哭抗疏,止南迁之议,召勤王之师。虏拥帝至大同,至宣府,至京城下,皆登城谢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此一见《左传》,楚人仗兵车,执宋公以伐宋,公子目夷令宋人应之曰:“赖社稷之神灵,吾国已有君矣。”楚人知虽执宋公,犹不得宋国,于是释宋公。又一见《廉颇传》,秦王逼赵王会渑池,廉颇送至境曰:“王行度道里会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绝秦望。”又再见《王旦传》,契丹犯边,帝幸澶州,旦曰:“十日之内,未有捷报,当如何?”帝默默良久,曰:“立皇太子。”三者公读书得力处也。由前言之,公为宋之目夷;由后言之,公为廉颇、王旦,何也? 呜呼!茂陵之立而复废,废而复立,谁不知之?公之识,岂出王直、李侃、朱英下?又岂出钟同、章纶下?盖公相时度势,有不当言,有不必言者。当裕陵在虏,茂陵在储,拒父则卫辄,迎父则宋高,战不可,和不可,无一而可为制虏地也:此不当言也。此不当言也。裕陵既返,见济薨,郕王病,天人攸归,非裕陵而谁?又非茂陵而谁?明率百官朝请复辟,直以遵晦待耳:此不必言耳。若徐有贞、曹、石夺门之举,乃变局,非正局,乃劫局,非迟局,乃纵横家局,非社稷大臣局也。或曰:“盍去诸?”呜呼!公何可去也!公在则裕陵安,而茂陵亦安。若公诤之而公去之,则南宫之锢,后不将烛影斧声乎?东宫之废,后不将宋之德昭乎?公虽欲调郕王之兄弟,而实密护吾君之父子;乃知回銮,公功也;其他日得以复辟,公功也;复储,亦公功也。人能见所见,而不能见所不见。能见者,豪杰之敢;不见者,圣贤之闷。敢于任死,而闷于暴名,公真古大臣之用心也哉! 窃尝谓裕陵之返国,高皇帝不杀元顺帝之报也。天生于忠肃以一社稷,高皇帝庙祀余阙之报也。忠肃以谗死,报何居?夫使公功成身退,老死故乡,亦郭汾阳、李西平等耳。镯镂之剑扬,而胥涛泣;风波之狱构,而岳庙尊;迎立外藩之冤酷,而于墓惨。公至是一腔热血,始真有洒处矣!今湖山之上,古冢累累,身死名灭,不可胜计。而东西往来于公之庙门者,登故垅,扫枯松,禁樵徼,哭英雄,又非独侍杨公一人而已。特侍御倡俸修墓,毖勒楹宇,垂百年馀,而表章忠贤之典始备,是不可以无记。
陈继儒(1558~1639)明代文学家、书画家。字仲醇,号眉公、麋公。华亭(今上海松江)人。诸生,年二十九,隐居小昆山,后居东佘山,杜门著述,工诗善文,书法苏、米,兼能绘事,屡奉诏征用,皆以疾辞。擅墨梅、山水,画梅多册页小幅,自然随意,意态萧疏。论画倡导文人画,持南北宗论,重视画家的修养,赞同书画同源。有《梅花册》、《云山卷》等传世。著有《妮古录》、《陈眉公全集》、《小窗幽记》。
红尘拂面望春门,绿草齐腰金谷园。鹤篆遍书苔满砌,犬声遥在月明村。
春风院院深笼锁,细雨纷纷欲断魂。拾得残红忍抛却,阿咸头上伴银幡。
和石田先生落花诗 其十二。明代。唐寅。 红尘拂面望春门,绿草齐腰金谷园。鹤篆遍书苔满砌,犬声遥在月明村。春风院院深笼锁,细雨纷纷欲断魂。拾得残红忍抛却,阿咸头上伴银幡。
楚乡飞鸟没,独与碧云还。破镜催归客,残阳见旧山。
诗成流水上,梦尽落花间。傥寄相思字,愁人定解颜。
送夏侯审校书东归。唐代。钱起。 楚乡飞鸟没,独与碧云还。破镜催归客,残阳见旧山。诗成流水上,梦尽落花间。傥寄相思字,愁人定解颜。
黄石东行平海卫,浪蘸虹霓湿修曳。天清时见小琉球,一点青螺漾空际。
舟行万里随天风,探奇默祷蛟螭宫。便邀海若相感动,波攒叠巘青摩空。
安知琉球何者是,转瞬阴云迷尺咫。到官两日席未暖,欲践层峦恣双眼。
风颠浪吼冰夷怒,即恐灵鳌倏移去。咄哉神閟焉可窥,倚天猿啸无穷期。
初至凤山即访小琉球所在以海道险阻不能至。清代。朱仕玠。 黄石东行平海卫,浪蘸虹霓湿修曳。天清时见小琉球,一点青螺漾空际。舟行万里随天风,探奇默祷蛟螭宫。便邀海若相感动,波攒叠巘青摩空。安知琉球何者是,转瞬阴云迷尺咫。到官两日席未暖,欲践层峦恣双眼。风颠浪吼冰夷怒,即恐灵鳌倏移去。咄哉神閟焉可窥,倚天猿啸无穷期。
露下菰蒲有雁声,晓骖初发宿寒轻。
新知乍别孤吟倦,旧国重来百感生。
黄叶闭门逢野寺,白波侵郭见江城。
家林暂别堪惆怅,翻忆浮丘海上行。
海口道上有述怀郑二宣。明代。林鸿。 露下菰蒲有雁声,晓骖初发宿寒轻。新知乍别孤吟倦,旧国重来百感生。黄叶闭门逢野寺,白波侵郭见江城。家林暂别堪惆怅,翻忆浮丘海上行。
外甥似舅明昌帝,取法宣和尚工伎。李早画马供奉时,画院森森严品第。
冀之北土马所生,早也想见房星精。遂令龙媒出毫素,侧胸注目疑嘶鸣。
纨扇画三骑,郎君峭鞍辔。窄衫绣襮四带巾,靴尖曾踢中州碎。
紫绒军败祁连山,金钿玉轴仍南还。好事空馀扇头马,至今拂拭尘埃间。
李早马图。宋代。郑元祐。 外甥似舅明昌帝,取法宣和尚工伎。李早画马供奉时,画院森森严品第。冀之北土马所生,早也想见房星精。遂令龙媒出毫素,侧胸注目疑嘶鸣。纨扇画三骑,郎君峭鞍辔。窄衫绣襮四带巾,靴尖曾踢中州碎。紫绒军败祁连山,金钿玉轴仍南还。好事空馀扇头马,至今拂拭尘埃间。
荆花竟谁授,解复人心初。如何七尺躯,翻令百行疏。
气聚天始完,流深海不墟。于兹竟莫悟,泣下收吾书。
荆树分阴。明代。吴宣。 荆花竟谁授,解复人心初。如何七尺躯,翻令百行疏。气聚天始完,流深海不墟。于兹竟莫悟,泣下收吾书。
法门长不二,仙洞窈藏真。顾影依池洁,洗心期日新。
云明虚阁午,林霁故山春。幽赏兼良会,清樽酌绿筠。
卢岩上次韵二首 其一。明代。卢宁。 法门长不二,仙洞窈藏真。顾影依池洁,洗心期日新。云明虚阁午,林霁故山春。幽赏兼良会,清樽酌绿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