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未八月二十日夜,梦有人以石研屏见饷者。其色如玉,光润可爱。中有一牛,磨角作斗状。云:“湘潭里中有张其姓者,多力善斗,号张难敌。一日,与人搏,偶败,忿赴河而死。居三日,其家人来视之,浮水上,则牛耳。自后并水之山往往有此石,或得之,里中辄不利。”梦中异之,为作诗数百言,大抵皆取古之怨愤变化异物等事,觉而忘其言。后三日,赋词以识其异。
恨之极,恨极销磨不得。苌弘事,人道后来,其血三年化为碧。郑人缓也泣。吾父攻儒助墨。十年梦,沈痛化余,秋柏之间既为实。
相思重相忆。被怨结中肠,潜动精魄。望夫江上岩岩立。嗟一念中变,后期长绝。君看启母愤所激。又俄倾为石。
难敌,最多力。甚一忿沈渊,精气为物。依然困斗牛磨角。便影入山骨,至今雕琢。寻思人间,只合化,梦中蝶。
兰陵王·恨之极。宋代。辛弃疾。 己未八月二十日夜,梦有人以石研屏见饷者。其色如玉,光润可爱。中有一牛,磨角作斗状。云:“湘潭里中有张其姓者,多力善斗,号张难敌。一日,与人搏,偶败,忿赴河而死。居三日,其家人来视之,浮水上,则牛耳。自后并水之山往往有此石,或得之,里中辄不利。”梦中异之,为作诗数百言,大抵皆取古之怨愤变化异物等事,觉而忘其言。后三日,赋词以识其异。恨之极,恨极销磨不得。苌弘事,人道后来,其血三年化为碧。郑人缓也泣。吾父攻儒助墨。十年梦,沈痛化余,秋柏之间既为实。相思重相忆。被怨结中肠,潜动精魄。望夫江上岩岩立。嗟一念中变,后期长绝。君看启母愤所激。又俄倾为石。难敌,最多力。甚一忿沈渊,精气为物。依然困斗牛磨角。便影入山骨,至今雕琢。寻思人间,只合化,梦中蝶。
怨恨真是到了极点,而怨恨到了极点就无法消散磨灭。苌弘含恨屈死于蜀,人们常说,他的血三年以后化为了碧玉。郑国人缓也曾泣涕相告:我的父亲攻击儒家协助墨家造成了我愤而自杀的后果;十年之后我托梦与他,告诉他我的满腔沉痛之所化,就是我那坟冢上的秋柏早已结出的累累果实。
相思相忆至极亦容易转为怨恨。愁怨结于衷肠,会暗地里牵动精神魂魄,让人哀毁骨立;你可见那长江边上傲然矗立的“望夫岩”比比皆是。可叹还有因一念之差而生出变故以致终身难以挽回的。你看夏启的生母为怨愤所激,顷刻之间便化成了石头。
张难敌,勇敢而力气超群。他一气而沉入深渊,其精气化物之后,依然作磨角斗牛困斗砚池之中;其身影化入山石里,使得山石至今难以雕琢。仔细想来,人生在世,就像庄周梦中化为蝴蝶一样的虚幻。
己未:宋宁宗庆元五年(1199)。
石研屏:石磨屏。
饷:赠。
识(zhì):记。
销:消灭、消散。
“恨之极”两句:千古以来,恨极之事难以销磨。
“苌弘”三句:《庄子·外物篇》:“苌弘死于蜀,藏其血,三年化而为碧。”
苌(cháng)弘:周之大夫。化碧系传说,极言其怨愤而忠贞精诚。
缓:此指人名。
儒、墨:儒家与墨家学派。
结中肠:阮籍《咏怀诗》容好结中肠。
精气为物:易.繁赫上。精氟属物,游魂属爱。
困斗:《左传宜公十二年》,困段猖同,况圆相乎?
山骨:谓石。韩愈《石鼎联句》:“巧匠靳山骨。”
“难敌”七句:即赋词序中张难敌化石事。
寻思:不断思索
“寻思”三句:是非难论,人生如梦。庄周梦中化蝶事。
《兰陵王·恨之极》作于己未年,即公元1199年(宋宁宗庆元五年),当时辛弃疾闲居江西铅山瓢泉,已经遭受排挤多年,处于政治失意时期。所以,就以这年八月二十日夜间梦见的故事为题材,写下了这篇有感而发的记梦词。
辛弃疾此词因梦而作。一起“恨之极”两句总摄题旨,以下承以五事:一二叠分咏四事,三叠归到难敌本事,虽人异事异,然皆怨愤变化则同。结韵化蝶,点醒一个“梦”字以自我开解。题序中说作者梦有人送给他一件石研屏,并讲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湘潭张难敌因搏斗而死,死后化为斗牛石,使里中得之者不利。梦境本来不足为凭,但它却是作者情感思想的某种曲折表现,所以这首词也就通过古来四件因怨愤变化为石的记载(苌弘、郑人缓、望夫妇、启母)参证张难敌的故事。三片之中,上片写两男因恨化石,是父子君臣事;中片写两妇因怨化石,是夫妇事;而下片则写张难敌虽然斗败,但化为石后仍作困斗的形象,赞扬张难敌抵死不屈的斗争精神。文词虽然诡谲诙谐,构思却极巧妙。论其主旨,可以说这首词创造了一个张难敌的不屈形象,借以抒发胸中激愤不平的怨气,用以影射当时的政治斗争。体裁基本上是属于赋体入词,类似一篇散文小赋。
辛弃疾(1140-1207),南宋词人。原字坦夫,改字幼安,别号稼轩,汉族,历城(今山东济南)人。出生时,中原已为金兵所占。21岁参加抗金义军,不久归南宋。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东安抚使等职。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论》与《九议》,条陈战守之策。其词抒写力图恢复国家统一的爱国热情,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对当时执政者的屈辱求和颇多谴责;也有不少吟咏祖国河山的作品。题材广阔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词,风格沉雄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之处。由于辛弃疾的抗金主张与当政的主和派政见不合,后被弹劾落职,退隐江西带湖。
三代不相复,古礼杂秦仪。皇帝欲自贵,稷嗣诚先知。
置酒长乐宫,欢哗孰敢施。诸生服其圣,希世惟委蛇。
儒者可守成,此言亦庶几。何殊蓄俳优,面谀良可悲。
两生恶污我,自谓不忍为。各行其是尔,史迁烦微辞。
叔孙通 其一。清代。郑孝胥。 三代不相复,古礼杂秦仪。皇帝欲自贵,稷嗣诚先知。置酒长乐宫,欢哗孰敢施。诸生服其圣,希世惟委蛇。儒者可守成,此言亦庶几。何殊蓄俳优,面谀良可悲。两生恶污我,自谓不忍为。各行其是尔,史迁烦微辞。
月榭风吹瘦。露井烟笼秀。不须人面映、红光透。喜季女宜家,花下香车骤。
燕子来时候。问前度诗人,又到玄都观否。
和白雪、妍华依旧。奈我成衰丑。折一枝、簪在佳人首。
看灼灼风流,娇态应难有。莫遣渔郎走。鸡犬声中,恐认作、秦人洞口。
一枝花。清代。陆求可。 月榭风吹瘦。露井烟笼秀。不须人面映、红光透。喜季女宜家,花下香车骤。燕子来时候。问前度诗人,又到玄都观否。和白雪、妍华依旧。奈我成衰丑。折一枝、簪在佳人首。看灼灼风流,娇态应难有。莫遣渔郎走。鸡犬声中,恐认作、秦人洞口。
归耕十二载,偃仰谢人徒。种秫足春酝,兄弟时献酬。
念此桑榆欢,误随尘网收。悬旌入于越,洒泪别沧洲。
昔为云中雁,飞鸣自相求。今为完山鸟,翻飞各异洲。
不惜行者苦,常怀居者忧。新坪罔露多,古洞岚烟浮。
狐兔傍人走,豺虎尝昼游。保身在明哲,力穑乃有秋。
尚慎眠与食,庶以慰离愁。
寄怀默丘诸兄弟。明代。陈吾德。 归耕十二载,偃仰谢人徒。种秫足春酝,兄弟时献酬。念此桑榆欢,误随尘网收。悬旌入于越,洒泪别沧洲。昔为云中雁,飞鸣自相求。今为完山鸟,翻飞各异洲。不惜行者苦,常怀居者忧。新坪罔露多,古洞岚烟浮。狐兔傍人走,豺虎尝昼游。保身在明哲,力穑乃有秋。尚慎眠与食,庶以慰离愁。
发蕚九华隈。
开跗寒露侧。
氤氲非一香。
参差多异色。
宿昔寒飚举。
摧残不可识。
霜雪交横至。
对之长叹息。
芳树。南北朝。沈约。 发蕚九华隈。开跗寒露侧。氤氲非一香。参差多异色。宿昔寒飚举。摧残不可识。霜雪交横至。对之长叹息。
时运多难。道教痡。天地变化。有盈虚。蠢尔吴蛮。虎视江湖。
我皇赫斯。致天诛。有征无战。弭其图。天威横被。廓东隅。
晋鼓吹曲二十二首 其五 时运多难。魏晋。傅玄。 时运多难。道教痡。天地变化。有盈虚。蠢尔吴蛮。虎视江湖。我皇赫斯。致天诛。有征无战。弭其图。天威横被。廓东隅。
游子春深思故乡,愁闻杜宇哭斜阳。世情巇崄多溪壑,客鬓萧疏易雪霜。
百里荒凉少鸡犬,十年奔走避豺狼。何时安坐无行役,一篆铜炉清昼长。
思乡二首 其一。元代。尹廷高。 游子春深思故乡,愁闻杜宇哭斜阳。世情巇崄多溪壑,客鬓萧疏易雪霜。百里荒凉少鸡犬,十年奔走避豺狼。何时安坐无行役,一篆铜炉清昼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