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奴缚鸡向市卖,鸡被缚急相喧争。
家中厌鸡食虫蚁,不知鸡卖还遭烹。
虫鸡于人何厚薄,我斥奴人解其缚。
鸡虫得失无了时,注目寒江倚山阁。
缚鸡行。唐代。杜甫。 小奴缚鸡向市卖,鸡被缚急相喧争。家中厌鸡食虫蚁,不知鸡卖还遭烹。虫鸡于人何厚薄,我斥奴人解其缚。鸡虫得失无了时,注目寒江倚山阁。
小奴绑缚了鸡子预备上市出售,鸡儿被缚急了正喧叫挣扎不停。
家里人最讨厌鸡儿食虫又啄粟,未想到鸡儿卖出难逃宰烹厄运。
昆虫鸡子与人有什么厚薄可言,我责备那小奴快解绳放鸡一命,
啊,鸡与虫的得失无终无了啊,我倚楼阁注目寒江而思潮难平。
喧争:吵闹争夺。
食虫蚁:指鸡飞走树间啄食虫蚁。
斥:斥责。
得失:指用心于物。无了时:没有结束的时候。
山阁:建在山中的亭阁。
此诗当是大历元年(766)冬西阁所作。诗人生活在唐王朝由盛而衰之际,至玄肃两代的宫廷政变,下至大小军阀割据、争夺。他逃难栖身四川,数经战乱,历尽沧桑,诗人自不免鄙视这人世间的作为,而以鸡虫为喻,创作了这首诗。
《缚鸡行》大约在公元766年(代宗大历元年)夏历岁暮作于夔州西阁。
诗人于偶然之中,看到家中小仆人正在捆鸡,要拿到市上去卖,而鸡被捆得着急,边叫边挣扎,似乎在向人提出抗议。“相喧争”三字,将小鸡人格化,使缚鸡这个细节充满了生动活泼的生活情趣。诗人一询问,原来是因为家中的人怕鸡吃掉蚂蚁之类的小虫,有伤生灵,所以要卖掉它。然而诗人仔细一想,鸡卖出去不是也要遭受宰杀的厄运吗?为什么人对虫子要施以厚恩,而对鸡却要报以刻薄呢?诗人对此似有所悟,立即命令小仆人解缚放鸡。然而诗人再仔细想想,放了鸡,虫蚁不是又要遭受灾难了吗?反复想来,实在没有万全之策,于是只好倚靠在山阁上,注视着寒冷的江面,江水正浩浩东去,远处是迷蒙的烟霭,一片苍茫。诗中似乎表现了一种道家的思想。据《庄子·列御寇》:“在上为乌鸢食,在下为蝼蚁食,夺彼与此,何其偏也。”因而,陈师道说:“鸡虫得失,不如两忘而寓于道。”(《杜诗镜铨》引)但似乎又是佛家的思想。王右仲说:“公晚年溺佛,意主慈悲不杀,见鸡食虫蚁而怜之,遂命缚鸡出卖。见其被缚喧争,知其畏死,虑及卖去遭烹,遂解其缚,又将食虫蚁矣。鸡得则虫失,虫得则鸡失,世间类者甚多,故云‘无了时’。计无所出,只得‘注目寒江倚山阁’而已。”(《杜臆》)
当时,天下战乱已久,国家和人民都陷于苦难中,一时还无法摆脱困境。杜甫虽有匡时济世之志,但年老力衰,已“无力正乾坤”。萧涤非先生说:“感到‘无力正乾坤’的诗人是很难做到飘飘然的。白居易有这样两句诗:‘外容闲暇中心苦,似是而非谁得知?’我以为这对于我们理解杜甫这一貌似达观的形象很有帮助。”(《杜甫诗选注》)可见诗中仍然表现了作者对时局的深切关心,流露了对国家、人民的忧虑,在计无所出的情况下,无可奈何的苦闷心情。
此诗的别致之处,还表现在语言上。杜诗语言的基本风格,是千锤百炼而严整精工,但此诗语言却平朴自然,采用散文化的句法,显得平易顺当。如同当面交谈,读来亲切动人。这与表现细小的生活情节,与抒发表面看来轻松的感情,是极为适宜的。
洪迈在《容斋随笔》中评论说:“《缚鸡行》自是一段好议论,至结语之妙,非他人所能企及也。”他还引了李德远的拟作《东西船行》进行比较:“‘东船得风帆席高,千里瞬息轻鸿毛。西船见笑苦迟钝,流汗撑折百张篙。明日风翻波浪异,西笑东船却如此。东西相笑无已时,我但行藏任天理。’此诗语意极工,几于得夺胎法。但‘行藏任天理’,与‘注目寒江’,不可同日语耳。”而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中更是一语破的:“宕开一笔,妙不说尽。”的确,此诗最纯之处就在于结句。一是在结尾处故意采用逸宕手法,由议论而转入写景,使得篇末产生变化,通篇由平实入空灵,摇曳生姿;二是将上面所议论的内容突然收起,将欲尽未尽之意如盐著水般地化入景中,让读者根据自己的经验去品味和领悟,从而引发出深沉的思考,显得含蕴无穷,韵味悠长。《东西船行》的结句“行藏任天理”之所以不能与“注目寒江”同日而语,就在于已经把道理说尽,没有回味的余地。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世称“杜工部”、“杜少陵”等,汉族,河南府巩县(今河南省巩义市)人,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被世人尊为“诗圣”,其诗被称为“诗史”。杜甫与李白合称“李杜”,为了跟另外两位诗人李商隐与杜牧即“小李杜”区别开来,杜甫与李白又合称“大李杜”。他忧国忧民,人格高尚,他的约1400余首诗被保留了下来,诗艺精湛,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备受推崇,影响深远。759-766年间曾居成都,后世有杜甫草堂纪念。
舟行弋阳道,山石多异状。嵌空露钟窾,屹立俨圭鬯。
沿洄百数里,璆铁森相向。最奇象岩下,仙馆占丹嶂。
舍棹遵微行,松篁插云上。开门看青壁,左右挟高闶。
飞雨洒面来,轻飙入檐飏。道人出迎客,牖户坐南向。
延登升仙台,境肃神滋王。不知日车侧,但觉天宇旷。
我生名山游,正费屐几两。采真喜初遇,恋胜期屡访。
布帆催夕举,未敢恨飘荡。水深彭蠡湖,两眸更东望。
晚泊贵溪游象山昭真观。元代。柳贯。 舟行弋阳道,山石多异状。嵌空露钟窾,屹立俨圭鬯。沿洄百数里,璆铁森相向。最奇象岩下,仙馆占丹嶂。舍棹遵微行,松篁插云上。开门看青壁,左右挟高闶。飞雨洒面来,轻飙入檐飏。道人出迎客,牖户坐南向。延登升仙台,境肃神滋王。不知日车侧,但觉天宇旷。我生名山游,正费屐几两。采真喜初遇,恋胜期屡访。布帆催夕举,未敢恨飘荡。水深彭蠡湖,两眸更东望。
昔有隐君子,中年洛阳居。
击壤歌太平,洛人为结庐。
名曰安乐窝,花间行小车。
昔有贤宰相,退休寓洛都。
心乎爱此老,卜邻同里闾。
买园广其宅,至今传画图。
贤宰富彦国,隐君邵尧夫。
走也非隐君,贤宰今不无。
草草白云庵,隙地日自锄。
欲筑三两亭,冠盖延朋徒。
劝君可绿蚁,揣己无青蚨。
解剑肯指廪,芳名宜大书。
改白云庵疏语为李道大。元代。方回。 昔有隐君子,中年洛阳居。击壤歌太平,洛人为结庐。名曰安乐窝,花间行小车。昔有贤宰相,退休寓洛都。心乎爱此老,卜邻同里闾。买园广其宅,至今传画图。贤宰富彦国,隐君邵尧夫。走也非隐君,贤宰今不无。草草白云庵,隙地日自锄。欲筑三两亭,冠盖延朋徒。劝君可绿蚁,揣己无青蚨。解剑肯指廪,芳名宜大书。
从注麟书讥败绩,难瞒马脊卖之爻。龙标落尾从鼍鼓,虎口翻身祇猬毛。
杨柳命轻游子折,
读甘蔗生遣兴诗次韵而和之七十六首 其五十七。明代。王夫之。 从注麟书讥败绩,难瞒马脊卖之爻。龙标落尾从鼍鼓,虎口翻身祇猬毛。杨柳命轻游子折,
晓起琼花扑素琴,开帘犹道月华侵。书云合奏丰年瑞,歌雪先倾下里心。
物候正随灰管动,客怀偏仗酒杯深。知君复有官梅兴,清赏何由并汝阴。
和陈新之雪后见贻。明代。卢龙云。 晓起琼花扑素琴,开帘犹道月华侵。书云合奏丰年瑞,歌雪先倾下里心。物候正随灰管动,客怀偏仗酒杯深。知君复有官梅兴,清赏何由并汝阴。
榜帖初传见姓名,喜来把读绕栏行。
长风又送二龙去,明月已看双桂生。
群玉聚来俱是宝,真金炼出始为精。
虽知自是文章得,须待秦台宝鉴明。
张李二君获荐喜而成篇兼简岑令蒋掾。宋代。郑獬。 榜帖初传见姓名,喜来把读绕栏行。长风又送二龙去,明月已看双桂生。群玉聚来俱是宝,真金炼出始为精。虽知自是文章得,须待秦台宝鉴明。
昔在先皇日,吾犹识孟嘉。清朝倦黄阁,黄发岸乌纱。
疏傅金虽少,香山社可夸。比邻共鸡黍,近水足鱼虾。
汝逐华胥梦,人呼畏垒家。霜余大令橘,暑忆故侯瓜。
往事存乔木,流年问落花。不须论代变,得老便生涯。
题故孟光禄怡老园。明代。王世贞。 昔在先皇日,吾犹识孟嘉。清朝倦黄阁,黄发岸乌纱。疏傅金虽少,香山社可夸。比邻共鸡黍,近水足鱼虾。汝逐华胥梦,人呼畏垒家。霜余大令橘,暑忆故侯瓜。往事存乔木,流年问落花。不须论代变,得老便生涯。
新关彩鹢正相催,别燕偏临湖水开。燕市酒徒还未散,汉京才子讶重来。
繁花拂棹含轻雾,小估鸣筝掩薄雷。却说追游能几日,连镳重绕大堤回。
送允大周君北上。明代。徐渭。 新关彩鹢正相催,别燕偏临湖水开。燕市酒徒还未散,汉京才子讶重来。繁花拂棹含轻雾,小估鸣筝掩薄雷。却说追游能几日,连镳重绕大堤回。
吟怀忽共雪纷然,罪逆馀骸自可鞭。罔极之恩无报日,难平所感欲呼天。
身骑騕袅成童岁,手握狻猊未丱年。三釂冷醅将及斗,一挥醉笔恰盈笺。
当时饰束头毛绿,今日衣濡眦血鲜。楚泮师儒新腼目,秦关父老旧随肩。
中心但比孤青桧,外物无庸大赤旃。每指多图为酖毒,自言寡欲即神仙。
房中得子眠温席,突外从人笑冷烟。以此终身慰泉壤,不须问舍与求田。
雪 其八。宋代。徐积。 吟怀忽共雪纷然,罪逆馀骸自可鞭。罔极之恩无报日,难平所感欲呼天。身骑騕袅成童岁,手握狻猊未丱年。三釂冷醅将及斗,一挥醉笔恰盈笺。当时饰束头毛绿,今日衣濡眦血鲜。楚泮师儒新腼目,秦关父老旧随肩。中心但比孤青桧,外物无庸大赤旃。每指多图为酖毒,自言寡欲即神仙。房中得子眠温席,突外从人笑冷烟。以此终身慰泉壤,不须问舍与求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