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宜织江雨空,雨中六月兰台风。
博罗老仙时出洞,千岁石床啼鬼工。
蛇毒浓凝洞堂湿,江鱼不食衔沙立。
欲剪箱中一尺天,吴娥莫道吴刀涩。
罗浮山父与葛篇。唐代。李贺。 依依宜织江雨空,雨中六月兰台风。博罗老仙时出洞,千岁石床啼鬼工。蛇毒浓凝洞堂湿,江鱼不食衔沙立。欲剪箱中一尺天,吴娥莫道吴刀涩。
葛布轻柔,织得像江上小雨般细密透明,穿上葛衣,像六月的雨中吹来凉风。
当罗浮老人把葛布拿出山洞,千年石床上响起了鬼工吝啬的哭声。
天气闷热,毒蛇粗喘把山洞弄湿;江中的鱼儿也停止觅食,含沙直立。
真想裁剪一幅湘水中天光倒影似的葛布,吴娥不用担心说剪刀不够锋利。
罗浮山父:指罗浮山中老人。罗浮山:在广东省境内。葛:葛布。
依依:轻柔披拂貌。此处形容葛布柔软。江雨空:形容葛布就像江上的细雨细密透明。
兰台:战国时楚国台名。故址传说在今湖北省钟祥县东。此处泛指南方。
博罗老仙:指罗浮山父。时:另一版本作“持”。
千岁:千年,年代久远。石床:山洞里平滑如床的大石,古人称作石床,这里代指织布的机床。鬼工:古人把工艺精巧品为鬼工,此处则指手艺精湛的织工。
蛇毒浓凝:一作“毒蛇浓吁”。浓凝:深深地喘气。
不食:不吃。衔沙立:形容天热,鱼儿不愿觅食,在沙中含沙直立。
箱:一作“湘”。箱(湘)中一尺天:形容葛布莹白,犹如湘水碧波一般柔软光洁。
吴娥:吴地(江苏浙江一带)的美女。莫道:休说,不要说。吴刀:吴地(江苏浙江一带)生产的剪刀。南朝宋鲍照《代白纻舞歌辞》:“吴刀楚制为佩袆,纤罗雾縠垂羽衣。”涩:不滑爽。指刀钝。
此诗当作于元和(唐宪宗年号,806—820)年间,说罗浮山(在广东省境内)中的一位老人赠送给诗人一块葛布,诗人有感而发写下了这首诗。李贺一生从未到过博罗一带,这首诗的题材可能是虚构的,也可能是根据传闻加工而成的。
此诗开头二句有“江雨空”、“兰台风”等字眼,像是描述天气,其实不然。“江雨”是说织葛的经线,光丽纤长,空明疏朗,比喻得出奇入妙。“依依”形容雨线排列得整齐贴近,所以“宜织”。以这个副词“宜”字绾连“织”和“雨”,所织的为雨线之意便明白易解。“织”字把罗浮山父同葛联系起来,紧紧地扣住诗题。次句则以“六月兰台风”写出葛布的疏薄凉爽。宋玉《风赋》“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景瑳侍。有风飒然而至,王乃披襟而当之,曰‘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耶?’”诗人巧妙地用六月的风比喻葛布。“雨中”二字承上句来,再一次点明以“江雨”来比喻葛的意思。“江雨空”,从视觉写葛布的洁净,有如雨后晴空;“兰台风”,从感觉写葛布的精美。这种绮丽而离奇的想象,正是李贺诗的本色。
三、四句运用对比手法,进一步烘托罗浮山父织葛的技术高明。“博罗老仙时出洞”,老人不时走出洞来,把精心织成的葛布拿出洞来,递给索取的人。句中的“时”,暗示他织得快,织得好,葛布刚刚断匹就被人拿走,颇有供不应求之势。下句就是由此引起的反响。诗人不直接赞美葛布,而是用“千岁石床啼鬼工”七个字来烘托。“石床”原指山洞中形状如床的岩石,这里指代罗浮山父所用织机。“千岁”,表明时间之久,也暗示功夫之深。
后四句是诗人由葛布引起的联想。五、六两句极写天气之热,为末二句剪葛为衣作铺垫。诗人写暑热,不提火毒的太阳,不提汗流浃背的劳动者,也不提枯焦的禾苗,而是别出心裁地选择了洞蛇和江鱼:“蛇毒浓凝洞堂湿,江鱼不食衔沙立。”蛇洞由于溽暑熏蒸,毒气不散,以致愈来愈浓,凝结成水滴似的东西,粘糊糊的,整个洞堂都布满了,所以洞里的蛇应当是十分窒闷难受的。江里的鱼热得无法容身,不吃东西,嘴里衔着沙粒,直立起来,仿佛要逃离那滚热的江水。这可谓诗人苦心经营之句。洞堂和江水本来是最不容易受暑热侵扰的地方,如今热成这个样子,其他地方就可想而知了。描写酷暑天气,诗人毫不轻率下笔,而是极力幻想、夸张,从现实生活中典型现象出发,进行再创造。诗人挑选、提炼出盘绕在洞中的毒蛇和翔游在水中的鱼这两种生物,写出这样奇特的诗句,来形容天气溽暑郁蒸。这里,诗人奇特的想象和惊人的艺术表现力,具有鬼斧神工之妙。
酷热的天气,使人想起葛布,想起那穿在身上产生凉爽舒适感觉的葛衣。尤其希望能够得到罗浮山父所织的那种细软光洁如“江雨空”,凉爽舒适如“兰台风”的葛布。用这种葛布裁制一件衣服穿在身上,那种感觉非常之好。结尾二句,诗人没有写穿上新衣服的快乐,而是通过吴娥裁衣来进一步赞美葛布。“欲剪箱(湘)中一尺天”,与开头二句遥相呼应。有人说这句脱胎于杜甫的“焉得并州快剪刀,剪取吴淞半江水”。李贺写诗,是力求不蹈袭前人的,这里偶尔翻用,手法也空灵奇幻,别具新意。例如末句“吴娥莫道吴刀涩”,诗人不写吴娥如何裁剪葛布,如何缝制葛衣,而是劝说吴娥“莫道吴刀涩”。一个“涩”字蕴意极为精妙。“涩”有吝惜的意思,这里指刀钝。面对这样精细光滑的葛布,吴娥不忍下手裁剪,便推说“吴刀涩”。诗人用“莫道”二字婉劝吴娥,亦使全诗摇曳生姿。这一曲笔,比直说刀剪快,诗意显得更加回荡多姿、含蓄隽永。
李贺(约公元791年-约817年),字长吉,汉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家居福昌昌谷,后世称李昌谷,是唐宗室郑王李亮后裔。有“诗鬼”之称,是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诗佛”王维相齐名的唐代著名诗人。著有《昌谷集》。李贺是中唐的浪漫主义诗人,与李白、李商隐称为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李贺是继屈原、李白之后,中国文学史上又一位颇享盛誉的浪漫主义诗人。李贺长期的抑郁感伤,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辞去奉礼郎回昌谷,27岁英年早逝。
花信第一番,犹为寒谷闭。花王望眼穿,夜夜传急递。
其奈浃旬来,积雪长蕉萃。水仙困层冰,山茶忽中滞。
古梅最峥嵘,亦复需左次。但见彼唐花,雁本夸明媚。
吁嗟造物手,别自操神秘。其酝酿有时,其发抒有会。
风雨所淹留,未必无深意。躁心吾无容,俟命在居易。
连朝多春色,向荣枝如醉。诸公来萧斋,一鼓助作气。
叩钵有新诗,天公亦所契。李郎方刻期,同整宝岩屣。
一卷寒香吟,我为发沉曀。吹醒山中魂,来迓陇头使。
探梅。唐代。全祖望。 花信第一番,犹为寒谷闭。花王望眼穿,夜夜传急递。其奈浃旬来,积雪长蕉萃。水仙困层冰,山茶忽中滞。古梅最峥嵘,亦复需左次。但见彼唐花,雁本夸明媚。吁嗟造物手,别自操神秘。其酝酿有时,其发抒有会。风雨所淹留,未必无深意。躁心吾无容,俟命在居易。连朝多春色,向荣枝如醉。诸公来萧斋,一鼓助作气。叩钵有新诗,天公亦所契。李郎方刻期,同整宝岩屣。一卷寒香吟,我为发沉曀。吹醒山中魂,来迓陇头使。
空明仙人朝帝所,跨鹤凌虚堕霜羽。
洞中石髓流不乾,圣泉写入君肺腑。
潘江陆海一目尽,自提修绠汲千古。
碧芹水泠涵夜灯,丹凤山空鸣晓鼓。
有时白战风骚场,小巫见之缩双股。
饭虽不足仁义腴,墙阴老荠羹春苦。
丈夫出处各有道,天地网常要撑拄。
俗吏惟知骋刀笔,腐儒亦或拘训诂。
云雾窗寒森宝书,广文袖有修月斧。
离亭酒短秋帆开,雁荡峰前桂花雨。
饯盛影则教授。宋代。林景熙。 空明仙人朝帝所,跨鹤凌虚堕霜羽。洞中石髓流不乾,圣泉写入君肺腑。潘江陆海一目尽,自提修绠汲千古。碧芹水泠涵夜灯,丹凤山空鸣晓鼓。有时白战风骚场,小巫见之缩双股。饭虽不足仁义腴,墙阴老荠羹春苦。丈夫出处各有道,天地网常要撑拄。俗吏惟知骋刀笔,腐儒亦或拘训诂。云雾窗寒森宝书,广文袖有修月斧。离亭酒短秋帆开,雁荡峰前桂花雨。
功成频献乞身章,摆落襄阳镇洛阳。万乘旌旗分一半,
八方风雨会中央。兵符今奉黄公略,书殿曾随翠凤翔。
心寄华亭一双鹤,日陪高步绕池塘。
郡内书情献裴侍中留守。唐代。刘禹锡。 功成频献乞身章,摆落襄阳镇洛阳。万乘旌旗分一半,八方风雨会中央。兵符今奉黄公略,书殿曾随翠凤翔。心寄华亭一双鹤,日陪高步绕池塘。
倒翁翻盆势莫禁,旱滩焦碛尽低沈。
定知此喜非常喜,只是将心去比心。
人乐和丰方卖剑,谁贪遗滞忽亡簪。
村翁曳杖前山去,丁祝孙来酒户寻。
九用喜雨韵三首。宋代。吴潜。 倒翁翻盆势莫禁,旱滩焦碛尽低沈。定知此喜非常喜,只是将心去比心。人乐和丰方卖剑,谁贪遗滞忽亡簪。村翁曳杖前山去,丁祝孙来酒户寻。
秋色今年好,全拚客路经。松风临壑起,菰雨度沙晴。
一饭王孙报,千金季子轻。空山明月夜,栖鸟不须惊。
呈同舟。明代。谢与思。 秋色今年好,全拚客路经。松风临壑起,菰雨度沙晴。一饭王孙报,千金季子轻。空山明月夜,栖鸟不须惊。
冠冕南都丽,文章北斗悬。太邱光史册,东武轶陶甄。
帜拔巍科早,风移太邑传。彤廷隆誉洽,瀛郡德星连。
抚字劳丰歉,恩膏匝陌阡。珠光辉合浦,麦颖秀旻天。
邵杜声华著,龚黄事业肩。腐儒依绛帐,旧物有青毡。
蠹饱神仙字,炊荒苜蓿田。徒闻三绝誉,深愧两斋贤。
雪酿梅花白,春归柳絮妍。觞称腊去后,筵敞月来先。
覆冒承殊渥,输忱鲜滴涓。叨陪群属末,泥首祝遐年。
寿河间陈太守十四韵。清代。戴亨。 冠冕南都丽,文章北斗悬。太邱光史册,东武轶陶甄。帜拔巍科早,风移太邑传。彤廷隆誉洽,瀛郡德星连。抚字劳丰歉,恩膏匝陌阡。珠光辉合浦,麦颖秀旻天。邵杜声华著,龚黄事业肩。腐儒依绛帐,旧物有青毡。蠹饱神仙字,炊荒苜蓿田。徒闻三绝誉,深愧两斋贤。雪酿梅花白,春归柳絮妍。觞称腊去后,筵敞月来先。覆冒承殊渥,输忱鲜滴涓。叨陪群属末,泥首祝遐年。
归袂飘飘举,春风催去船。
又为旬日别,已觉寸心悬。
诗社须摩诘,兄家念惠连。
千金轻一诺,季布岂空传。
别叶子。宋代。陈长方。 归袂飘飘举,春风催去船。又为旬日别,已觉寸心悬。诗社须摩诘,兄家念惠连。千金轻一诺,季布岂空传。